潮湿冰冷的空气如同浸透水的裹尸布,紧紧贴在皮肤上,混合着浓烈的铁锈腥气和消毒水的刺鼻气味,令人作呕。昏黄的应急灯在布满冷凝水珠和污渍的金属通道顶部苟延残喘地闪烁着,投下扭曲摇曳的阴影,将本就压抑的空间切割得更加阴森。
帕凡院长推开一扇厚重的、布满划痕的合金门,身影从门后那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和若有若无的痛苦呻吟中走出,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眼角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他身后的门无声地滑回原位,发出沉重的“咔哒”锁闭声,将门内的一切彻底隔绝。
早已等候在通道阴影中的路西梅捷教授,依旧是那副神经质的模样,细长的手指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在空气中快速抖动着,仿佛在弹奏一曲无声的焦虑乐章。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闪烁着极度不耐烦的光芒:“怎么样?那废物吐干净了没?”
帕凡院长重重地揉了揉眉心,低沉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显得格外沙哑:“吐是吐了,可惜基本全是些毫无价值的泔水。罗迪,那小子就是个在灰色地带讨生活的小毛贼,连三流都算不上。亚瑟·芬特——就是那个被三省通缉、臭名昭着的黑帮头子——花钱雇他去研究所偷点东西,连具体偷什么都没给他说清楚,只含糊地交代‘找到最特别的那个箱子’。”院长的语气里充满了冰冷的讽刺,“结果东西没偷着,却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吓破了胆,逃跑时慌不择路,一头撞进了那个神秘蒙面刺客的安全屋,当场被逮了个正着。为了活命,就稀里糊涂地被胁迫着来学院搞破坏,纯粹就是扔出来吸引我们注意力的炮灰。”
“呵!”路西梅捷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嗤笑,手指抖动的频率更快了,几乎带起残影,“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浪费我们这么多人力物力,挖出来的就是一把被人用完就扔的钝刀?连亚瑟·芬特的目的和刺客的名字、正脸都不知道?那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纯粹为了增加我实验记录本的厚度吗?简直是浪费!这是对我宝贵时间和耐心的极度亵渎!”他烦躁地狠狠抓了抓自己那头本就乱糟糟如鸟窝般的头发,几根花白的发丝飘落下来。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带着金属通道特有的回音,从通道幽暗的尽头传来。灯光摇曳下,一个戴着黑色宽檐礼帽、身形高大挺拔的身影逐渐清晰。
“帕凡院长,路西梅捷教授。”身形高大的男子摘下礼帽,优雅地微微颔首致意,动作一丝不苟,仿佛身处沙龙而非这阴冷的地下审讯通道,“已经按照最高规格处理完毕。审讯室及周边所有区域,均已施加了最顶级的精神屏障和生物信息隔绝力场,确保不会有任何一丝精神波动、能量特征或生物信息泄露出去,也杜绝了任何反向追踪的可能。他现在就是一个完全‘密封’的信息孤岛。”
“弥多,你能及时赶回来真是太好了,”帕凡院长看到达德斯的到来,紧绷的肩颈线条似乎放松了一丝,“这个罗迪脑子里还是有点值得挖掘的东西得——特别是关于亚瑟·芬特。你先用你的方式再挖一挖,必要的时候,我需要你亲自出手,使用‘精神潜行’深入他的深层意识,把他关于亚瑟·芬特的一切都挖出来:藏身的鼠穴、联络的暗线、化名的伪装、体貌特征……特别是他最近活动的具体画面和地点。我们必须尽快把这个盘踞在阴影里的祸根彻底拔除,不能再让他搅动风雨了。”院长的语气斩钉截铁。
弥多·达德斯副院长的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他缓步走到那扇冰冷的合金门前,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鉴赏的姿态,轻轻抚过门框上冰冷的金属纹路:“院长,恕我直言,直接‘解决’亚瑟·芬特固然痛快淋漓,但或许并非当下最优解。”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亚瑟·芬特,他不仅仅是个狡猾如狐的黑帮头子,更是个精于算计、唯利是图的商人。他雇佣罗迪这样的货色去研究所偷某个‘特别的东西’,又指使那个神秘莫测的刺客在学院制造混乱、猎杀异兽……这两条看似不相干的线,背后指向的目标恐怕绝不简单。我们是否应该先搞清楚,他费尽心机,不惜暴露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或许……”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蛊惑性的低沉,“我们和他之间,也并非完全没有达成某种妥协,甚至进行有限合作的可能?毕竟,在这个残酷而现实的世界里,绝对的立场有时需要为更重要的生存和发展……让路。”
“合作?!”路西梅捷教授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到,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愤怒,“弥多!你的‘立场’难不成是跟着金币的叮当声摇摆的吗?和一个被三省通缉、视人命如草芥的黑帮屠夫谈合作?亏你想得出来!你的学者风骨呢?你的道德底线呢?是在你那些环游世界的‘奢华旅行’中被金币熔掉了吗?!还是说……”他猛地逼近一步,眼神如刀锋般刺向达德斯副院长,“你和他之间,本来就存在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共同利益’?!”话语尖刻如毒针,直指达德斯的心机深处。
达德斯副院长的嘴角略微翘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笑意,然而镜片后的目光却骤然变得幽深难测,仿佛蕴藏着冰冷的漩涡。他瞥了路西梅捷教授一眼,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路西梅捷,你的天真和固执,可并不是什么值得拥有的珍宝。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你实验室里的那个非黑即白的反应釜。存在下去,变得更强,这才是颠扑不破的真理。至于立场?”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如同冰珠落盘,“如果你一直让暴躁的岩浆充满你的脑子,恐怕它里面除了灼热的情绪,也剩不下多少空间来思考这个复杂的问题了……”他不再理会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暴跳如雷的路西梅捷教授,径直推开了那扇象征隔绝与秘密的沉重金属门,身影无声地没入门后审讯室那令人窒息的冰冷黑暗中,只留下大门关闭时沉重的“哐当”闷响,在死寂的通道中久久回荡,震得人心头发颤。
帕凡院长看着紧闭的、仿佛吞噬了一切的门,又望了一眼旁边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铁青的路西梅捷教授,深深地、无比疲惫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得如同纠缠的乱麻。
与地下密室的阴冷压抑截然不同,6号特殊训练室里弥漫着仪器能量过载后残留的刺鼻臭氧味,以及一种震惊过后凝固般的沉重沉默。刺耳的警报声虽然已经停止,但能量监测仪器上残留的、远超量程红线、几乎顶到表盘尽头的峰值所留下的焦黑色灼痕,如同耻辱的烙印般醒目刺眼。
兰德斯低头看着自己刚刚覆盖着一层流动深蓝活性物质、感觉力量澎湃到近乎爆炸却又无比陌生的手臂,此刻那层物质在长时间没有接受到进一步指令之时已如退潮般缓缓褪去,重新凝聚出小轰原本的形态,缠绕回他的手腕,传递来一种同样懵懂和深深疲惫的情绪波动。
兰德斯的脸上写满了茫然无措:“教授……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兰德斯抬起头看向霍恩海姆教授,声音里充满了真切的困惑和一丝不安,“我只是完全按照您的指示,集中精神去感知和容纳那个纹印空间……但那里……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一片虚无。然后……‘嗖’的一下,就变成这样了。”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恢复原状的手臂,仿佛在确认它是否还是自己的。
拉格夫像只好奇的大猩猩凑上前,围着兰德斯转了两圈,眼睛瞪得溜圆,啧啧称奇:“哇靠!兰德斯!你这简直是开挂啊!我们还在吭哧吭哧学怎么开门锁,你倒好,直接把整面墙给拆了住进去!太牛了!快说说看,刚才到底啥感觉?是不是感觉浑身充满了洪荒之力?一拳下去能打爆好几层合金训练靶?”他兴奋地比划着。
戴丽则眉头紧锁,清秀的脸上笼罩着浓浓的忧色。她走近兰德斯,目光锐利地上下扫视着他的身体状态,又瞥向监测仪器上那令人心惊胆战的峰值记录曲线:“兰德斯,这太反常了。完全跳过纹印空间这个契约基石进行直接融合,这彻底违背了所有已知的异兽契约理论!这股力量的来源……它的稳定性如何?你有没有感觉到任何身体上的不适或者……精神层面的侵蚀感?会不会是……那个东西的关系?”她的担忧溢于言表,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兰德斯的胸口,仿佛想穿透衣物,看清那不知隐匿在何处的纹印空间和出现过又消失的神秘系统核心。
霍恩海姆教授弯腰捡起掉在金属操作台上的记录平板,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调阅着刚才记录下的那庞大、混乱、如同风暴般的能量数据流。他脸上最初的震惊已经被一种混合着极度困惑和强烈到近乎灼热的探究欲所取代。
“坦白说,兰德斯同学,”霍恩海姆教授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那目光像是在审视一个前所未有的奇迹,又像是在面对一道无解的难题,“你的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我毕生所学和认知的边界。在现有的理论框架下,纹印空间是契约成立的绝对基石,是容纳异兽精神和能量核心的‘锚点’。如果没有这个‘锚点’,契约本身都无法成立,更遑论精神同调这种高阶技巧。但你……不仅成功缔结了契约,完成了精神同调,现在更是直接跳过了这个基石和所有中间步骤,一步登天达到了理论上只有在这方面修行到极高程度才能固定存在的‘完全融合’……”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仿佛在否定自己毕生的研究,“这就像亲眼目睹一座没有地基、甚至连最底层的承重结构都缺失,却依旧能巍然耸立、直插云霄的摩天大楼一样,它彻底颠覆了所有的工程原理和现实逻辑。”
霍恩海姆教授放下平板,走到兰德斯面前,仔细地、近乎贪婪地打量着他,仿佛在看着一块从天而降的、蕴含着宇宙奥秘的陨石:“要解释的话……嗯……我现在确实给不出任何合乎常理的解释。这或许涉及到某种亘古未见的、颠覆性的天赋异禀,或者……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甚至从未想象过的契约形式。甚至……”他顿了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试图用轻松的语气驱散空气中残留的震惊,但眼底那团探究的火焰却燃烧得更旺了,“以后我可能真得厚着脸皮,请你成为我最特殊的研究对象了。当然,我保证绝不会像希尔雷格那个老疯子那样,动不动就用那该死的共鸣诱导器把人脑子搅成一锅沸腾的粥。”他拍了拍兰德斯的肩膀,力度带着一种科学家特有的、对未知样本的珍视。
拉格夫闻言哈哈大笑,震得训练室嗡嗡作响:“哈哈哈,教授,那敢情好啊!兰德斯,你就从了吧!说不定还能研究出个前无古人的‘无印融合流’,开宗立派呢!”
戴丽却依旧忧心忡忡,紧抿着嘴唇。她内心的不安并未消散,反而更加强烈。兰德斯这种完全超出常理的能力,与她已然知情的、与他体内那个神秘莫测的“系统”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危险的联系。这份力量越是强大和诡异,背后可能潜藏的危机就越是难以预料。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费腾·科尔森教授的第二堂实战指导课。训练场上,气氛比平时凝重许多,空气中不知为何仿佛凝结着无形的压力。
兰德斯、拉格夫、戴丽三人和其他同学并排站在场地中央。拉格夫似乎已经基本消化了对兰德斯“完全融合”的震撼,此刻心思又活络起来,沉浸在自己狂野的橄榄球战术构想中,正压低了声音,眉飞色舞地跟兰德斯吹嘘自己下次要如何改进“野猪式冲锋”,突破“铁拳班”的防线。戴丽则显得心事重重,清澈的眼眸中思绪翻涌,目光时不时飘向兰德斯的手腕和胸口,仿佛在确认小轰和“系统”的状态。兰德斯本人则努力平复着上午带来的波澜心情,将注意力集中在即将开始的训练上。
费腾·科尔森教授走了过来。他依旧穿着那身笔挺、一尘不染的教授服,但脸色明显比之前苍白了许多,眼睑下方带着浓重的、无法用疲惫完全解释的青黑色阴影,步伐也失去了往日那份行云流水般的从容,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他强打着精神,努力维持着威严的仪态,但眉宇间却难掩那份挥之不去的倦怠和……一丝竭力隐藏却仍泄露出来的烦躁。
“科尔森教授,您脸色不太好,需要帮忙吗?或者休息一下?”兰德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异常,关切地上前一步问道。
费腾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但依旧保持着温和表象的笑容,摆了摆手:“谢谢关心,兰德斯同学。只是最近需要处理的学院事务多了些,休息略有不足,不碍事。我们开始今天的训练吧。”他的拒绝礼貌而生硬,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距离感,迅速将话题引开,仿佛在回避着什么。
“今天的训练内容,是‘角色互换’——你们不再是保护者,而是需要时刻保持警惕的‘猎物’。”费腾提高了音量,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上回荡,吸引了所有学员紧绷的注意力,“而你们的‘猎人’……”他指向训练场边缘几个被特殊能量力场笼罩、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金属笼子,“是它们——影狐犬。”
随着他话音落下,力场嗡鸣一声解除,笼门悄声地向两侧滑开。几道如同液态阴影般的矫健身影悄无声息地窜出,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几道残影。它们一离开笼子,便如鱼得水般迅速融入训练场模拟的复杂丛林和岩石地形中,几乎与环境完美地融为一体。只有在极其细微的光线变化下,才能偶尔捕捉到一丝模糊的轮廓滑过,以及那双在幽暗处闪烁着冰冷、残忍的幽绿色光芒的眼睛。数息之间,一种无声的、带着冰冷死亡迫近气息的狩猎压力如同粘稠的雾气般弥漫了整个训练场,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规则很简单:在影狐犬的包围追猎下,坚持五分钟不要被重伤到。影狐犬会充分利用地形进行潜行、隐匿,发动致命的突袭。你们要做的就是调动一切感知、进行有效防御、灵活规避,必要时可以进行有限度的反击驱离,但核心是‘生存’!记住,它们速度极快,爪牙锋利带毒,擅长协同作战制造混乱,并且能利用能量制造短暂的幻影分身迷惑目标!”费腾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如同敲响的警钟,“第一组,兰德斯、拉格夫、戴丽,准备!”
三人立刻背靠背站成稳固的三角阵型,精神高度凝聚。拉格夫低吼一声,石牙野猪瞬间出现在他身前,全身覆盖上厚重粗糙的岩甲,如同移动的山岩堡垒。戴丽的极乐鸟青蘅无声地振翅飞上半空,尾羽流转着七彩虹光,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光影,扫视着下方每一寸可疑的阴影。兰德斯手腕上的小轰如同活水般流淌,迅速在手臂上化作无数细密触须蠕动的形态,闪烁着幽蓝的光泽,随时准备变形进行防御。精神同调带来的敏锐直觉被提升到极致,三人都能隐约捕捉到空气中那细微如蛛丝的能量流动变化和一闪而逝的冰冷杀意方向。
嗖!嗖!
两道阴影如同从地面弹射而出的黑色毒箭,几乎同时从两块岩石后不同的刁钻死角扑出!速度快得只留下破空之声!
拉格夫反应迅猛如野兽,石牙野猪庞大的身躯猛地一个侧移横撞,厚重的岩甲精准地挡住了一道扑向戴丽侧腰的影狐犬本体,发出沉闷如擂鼓的撞击声!同时,拉格夫自己则怒吼着,拳头上凝聚起土黄色的厚重能量,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向另一道扑向自己下盘的阴影!
戴丽在青蘅的高空视野共享下,早已预判到第三只影狐犬的攻击轨迹——它利用同伴的掩护制造了一个幻影佯攻兰德斯正面,真身却从侧翼死角扑向兰德斯后颈!戴丽轻盈地向侧后方滑步闪避第一波攻击的同时,小手弩已然抬起,一道带着精神干扰能量的纤细光矢无声射出,精准地命中了那个扑向兰德斯的幻影,幻影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应声碎裂!
兰德斯更是凭借自身强大的感知和小轰的预警,在影狐犬真身利爪即将触及后颈皮肤的瞬间,手臂上的小轰瞬间液化、拉伸、凝固,化作一面深蓝色、表面流淌着水波般光泽的圆形胶质盾牌!“铛!”一声清脆如金铁交鸣的脆响,影狐犬锋利的爪子狠狠抓在盾牌上,留下几道深深的白色划痕,却未能突破分毫。兰德斯顺势腰部发力,盾牌猛地向外一推一旋,一股柔韧而强大的力量爆发,将那只影狐犬凌空推飞出去,狼狈地翻滚了好几圈才稳住身形。
三人配合默契无间,攻防转换行云流水,将影狐犬神出鬼没、刁钻狠辣的连续偷袭一一化解,显得游刃有余。场边观战的其他学生们都看得屏住了呼吸,眼中满是佩服。
然而,并非所有小组都如此顺利。轮到另一组学生上场时,意外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几只经验丰富的影狐犬利用岩石的掩护和幻影分身的精妙配合,发动了一次极其阴险的协同攻击。一只幻影巧妙地吸引了布伦特这“铁塔”的注意,迫使他挪开了掩护的身躯,露出了侧后方的艾略特。就在这防御空档出现的刹那,两只影狐犬的真身如同鬼魅般从视觉死角——一块巨石的阴影和一片低矮灌木丛中——同时扑出,闪烁着寒光的利爪直取艾略特的咽喉和腰腹!艾略特虽然速度极快,但仓促间面对这两个来自死角的致命夹击,也根本来不及完全闪避,眼看那淬毒的利爪就要撕裂他单薄的防护服!
更要命的是,预设在他们附近、本应在学员受到致命攻击前百分之一秒内自动感应式触发的数台小型防护力场发生器,指示灯突然疯狂地闪烁起不祥的红光,随即“滋啦”一声,如同短路般彻底熄灭,显然发生了严重的故障!
“不好!小心!”戴丽失声惊呼,脸色瞬间煞白。
“我勒个去!防护力场坏了!”拉格夫也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就要冲过去。
兰德斯瞳孔一缩,身体本能地前倾想要救援,但距离实在太远,鞭长莫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黑影以远超影狐犬的恐怖速度,如同撕裂空间般出现在艾略特身前!
正是费腾·科尔森教授!
他不知何时已经脱掉了碍事的外袍,露出里面那件在实验室见过的、线条流畅的哑光黑色贴身防护服。他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只是右手五指如鹰爪般隔空一抓,动作快到几乎看不清轨迹。
那两只扑向艾略特的影狐犬仿佛被无形的、巨大的铁钳死死掐住了脖子!它们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短促的呜咽,整个身体被一股沛然莫御的无形力量硬生生定在了距离艾略特不足半米的空中,利爪徒劳地在虚空中抓挠着,幽绿的眼珠因痛苦和恐惧而暴突!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火石!科尔森教授出手精准、果断、狠辣,尽显顶尖强者的绝对掌控力。
但就在费腾·科尔森教授挡下影狐犬这致命一击的瞬间,他的身体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晃了一下,本就苍白的脸色似乎又褪去了一层血色,变得近乎透明。更令人心惊的是,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一丝妖异的、不受控制的紫色异芒如同电火花般骤然闪现了一下,随即被他强行压制下去,额角却无法控制地渗出一滴冰冷的汗珠。
科尔森教授迅速一挥手臂,如同驱赶苍蝇般将两只被禁锢的影狐犬甩飞出去,其中一只在空中翻滚几圈,摔到地上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另一只则哀鸣着夹紧尾巴逃窜。剩下的几只影狐犬也被这雷霆手段吓得魂飞魄散,呜咽着四散逃开,完全没有再展开袭击的意思了。
科尔森教授冷冷地扫了一眼那几台故障的力场发生器方向,眼神锐利得如同要将其直接洞穿,随即转向那群惊魂未定、脸色惨白的学生们,语气间已强行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威严:“防护装置突发严重故障,今日训练立即中止!所有学员,回去认真复盘今天的得失!特别是应对潜行猎杀者的感知盲区识别和紧急防御策略!好!就这样!解散!”他甚至没有再多看任何人一眼,猛地转身,步履略显急促地离开了训练场,那挺直的背影此刻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匆忙和……深深的、竭力掩饰的疲惫。
兰德斯紧紧盯着科尔森教授迅速消失的方向,眉头深深地锁成了一个川字。教授刚才那非人的速度、那凌空擒拿影狐犬的诡异力量形式,尤其是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妖异紫芒和瞬间萎靡的状态……这一切都如同烙印般清晰地落在他眼底。每一幕都透着无法解释的诡异,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