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议事堂的晨光刚漫过门槛,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搅碎。
离朱掀开门帘时,青金色的羽翼还带着东荒的焦味,他肩头沾着几片炭黑色的碎羽,进门后第一时间将一块焦黑的木屑拍在石桌上 —— 那木屑纹理扭曲,边缘还嵌着三枚带血的羽毛,正是扶桑木(fu sāng mu) 的残片,只是本该泛着莹润光泽的木身,此刻却如焦炭般酥脆,稍一碰便簌簌掉渣。
灵均正坐在祭坛旁,以九尾狐火温养着八块镇元石碎片。
金色火焰裹着碎片缓缓旋转,将残留在石面的混沌之气一点点炼化,听见动静后,他抬眼望去,指尖的狐火随目光微微颤动:“东荒那边出了何事?”
“毕方残部疯了!”
离朱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他指着石桌上的扶桑木屑,“他们在汤谷旧址用活人做引,点燃了‘焚天阵’!
我带回来的鲛人斥候说,阵中已经扔了二十三名东荒修士,那些修士的精血顺着阵纹流淌,竟让阵眼的火焰变成了暗红色,他们还叫嚣着,要烧出真正的太阳精魄!”
阿若起身走到石桌前,指尖轻轻抚过扶桑木屑。
她的藤蔓从袖中探出,嫩尖刚触到木屑,便突然蜷缩成球,翠绿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灰:“这上面的混沌之气很古怪。”
她将藤蔓收回,眉头拧成一道深沟,“与之前在寒渊底见到的冰蛟(bing jiāo) 血同源,都是被穷奇炼化过的变异气劲 —— 看来毕方残部背后,确实有穷奇的人在操控。”
白泽从灵均袖中窜出,银灰色的毛发凑近那三枚带血的羽毛,鼻尖不停抽动,原本竖起的耳尖渐渐耷拉下来,声音带着几分凝重:“这是‘火伯’的气息。”
它后退两步,对着东荒的方向轻吠两声,“传闻这火伯是穷奇新收的爪牙,为了修炼邪术,吞了十只毕方鸟的内丹,如今能吐焚山之火,寻常水系法术根本伤不了他。
汤谷的焚天阵,十有八九是他布下的。”
灵均将镇元石碎片逐一收入怀中,碎片刚触到衣襟,便与他体内的青丘血脉产生共鸣,泛着淡淡的金光。
他起身走到石桌前,指尖捏起那枚带血的羽毛 —— 羽片质地坚硬,边缘泛着暗红,显然是被焚天阵的火焰烤过,却依旧残留着毕方鸟特有的烈气:“太阳精魄与扶桑木共生,焚天阵烧的不是木,是精魄的根基。
再烧下去,别说精魄,整个东荒的地脉都会被烈火引燃。”
离朱急忙从箭囊里抽出一支淬了雷鸟(léi niǎo) 真火的羽箭,箭尖泛着青金色的光:“我已让鲛人斥候在归墟海眼附近布防,可焚天阵的火势太猛,他们只能勉强挡住外围的毕方残部,根本靠近不了阵眼。
灵均,我们得尽快动身,再晚一步,汤谷怕是要彻底变成焦土!”
阿若走到灵均身侧,将一卷新绘制的汤谷舆图展开。
舆图上用朱砂标出焚天阵的位置,阵眼处画着一团暗红色的火焰,周围还标注着八处修士献祭的地点:“我在舆图上标了焚天阵的薄弱点。
这阵法需借八处活人献祭才能维持,只要我们毁掉其中三处祭台,阵眼的火势就会减弱。”
她顿了顿,指尖划过舆图上的归墟海眼,“沧澜的鲛船队已在海眼待命,我们可以从海路绕到阵后,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灵均望着舆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又看了看石桌上焦黑的扶桑木屑,心中已有决断。
他抬手对着议事堂外喊了一声,两名狐族子弟立刻应声而入,手中捧着灵均的狐裘与佩剑:“备船,去东荒。”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九尾在晨光中泛起金芒,“青风族长,青丘的安危就拜托您了。
我们此去,定要护住太阳精魄,不让汤谷的悲剧蔓延到其他四域。”
青风族长从内室走出,手中握着一枚莹白的玉佩,上面刻着青丘的九尾图腾:“这是青丘的‘护心佩’,能暂挡混沌之气。
你们放心去,青丘有九道狐火虚影守护,不会出乱子。”
他将玉佩递给灵均,又看向离朱与阿若,“离朱,你的雷鸟真火需省着用,火伯的焚山之火霸道,不可硬拼;
阿若,你的回春草多带些,东荒修士怕是需要救治。”
离朱与阿若点头应下,三人迅速收拾行装。灵均将护心佩系在腰间,镇元石碎片的金光透过衣料与玉佩相互呼应;
离朱检查完箭囊,确认还剩十二支雷鸟羽箭;
阿若则将回春草汁液分装在三个玉瓶中,又将开明兽图腾贴身收好 —— 那图腾近日总泛着绿光,似是在感应昆仑墟的动静,或许能在东荒派上用场。
走出议事堂时,青丘的天空已升起一轮红日。
灵均回头望了一眼梧桐林,九道狐火虚影在林间静静悬浮,像是在为他们送行。
离朱展开青金色的羽翼,带着灵均与阿若朝着归墟海眼的方向飞去,羽翼划过空气时,带起的风卷走了石桌上的扶桑木屑,那木屑在空中打着旋,最终朝着东荒的方向飘去,似在指引他们前往汤谷,阻止那场焚天之火。
归墟海眼的方向已能看见淡淡的红云,那是焚天阵的火光映在天际,连空气都带着灼热的气息。
灵均的九尾在身后轻轻摆动,狐火与红云遥相呼应,他能隐约听见风中传来的修士哀嚎,还有扶桑木的残枝在火中断裂的脆响。
“快到了。”
离朱的声音穿透风幕,他指着下方泛着碧蓝的海面,“沧澜的鲛船队就在那里!”
灵均低头望去,只见十艘鲛人战船在海面上缓缓航行,船帆上绣着鲛人族的珍珠图腾,沧澜正站在旗舰的船头,手中握着三叉戟,朝着他们的方向挥手。
三人加快速度,朝着战船飞去,他们知道,汤谷的残烬还在燃烧,太阳精魄危在旦夕,一场关乎东荒存亡的大战,已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