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市最近很热闹。
关沈两家的联姻已经提上日程,政商两界的人陆陆续续收到了请柬,订婚典礼定在了来年一月初。
沈砚修的母亲顾蕴之专程从京市赶了过来。
她很宠爱自己这个小儿子,接手了所有婚礼的筹备,好让他专心做自己的事。
顾蕴之长相温婉,藏锋不露,沈砚修更多地遗传了她的气质和性格。
沈砚修最近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他本来就是工作狂,现在更加投入了。
他无暇分心筹备婚礼,全权交给了自己母亲。
某一天,他看着顾蕴之一项项敲定典礼事宜,有些好奇:
“您之前不是不喜欢关仪吗?现在又这么上心。”
顾蕴之穿着一身月白色旗袍,坐在一边核对嘉宾名单:“母亲不喜欢你被人利用。不过你做事总有你的道理,你认定的事,家里自然全力支持。”
沈砚修有些失神。
他觉得自己内里那么张扬,很大程度上是被顾蕴之娇惯出来的。
顾蕴之行事坦荡,少有勾心斗角的心思。沈家良为人中庸老练,算是她的良配,两个人携手一生,已是圈里的一段佳话。
她养出来的儿子,虽然聪明,有时候却对女人少了几分戒备。
比如,他从来没有把那天关仪对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关仪没有仅仅把他当成一个跳板,而他这样亦正亦邪的人,是很容易得到一个女人的倾心的爱慕的。
那天在香格里拉酒店,大概是关仪觉得最为绝望的时刻。
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己爱的男人有所变化。前一阵经常失神的他在那天又重新活了过来。
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桑家那个私生女哪怕被沈家送到了国外,还是不能安分守己。她知道,沈家没有处置她,是因为碍着远峰集团的面子。
如果桑远峰失势,她应该很难活得下去。
单单一个沈砚国,估计就恨不得她死。
…
沈砚国在接到自己堂弟的请柬后,又一次给关仪去了电话。
她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
*
凌晨一点,中心大厦
顶层的落地窗前,玻璃上映出一个笔挺的背影。
“沈先生还是一如既往,那么喜欢让人久等。”
关仪背对着他,却已经能想象到他那副带着笑意的奸诈面孔,眼里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算计。
沈砚国很享受在关仪面前暴露出他最真实的一面。
冒犯自己弟弟的未婚妻,给他一种奇特的满足感。
“关小姐,说实话,砚修配不上你,他太不懂怜香惜玉了,怎么舍得让你半夜还在这儿加班?这么一个明艳的大美人,他忍得住我都忍不住。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不会让你独守空房。”
“放肆!”
关仪转过头,眼神凌厉:“你有几个脑袋,敢跟我这么说话?”
沈砚国举起双手:“是我不好。既然有求于关小姐,应该说些你爱听的。”
他走近了两步:“我给桑远峰挖了个坑,远峰集团的财务现在经不起查。但是我要吞下整个集团的话,需要关小姐的帮忙。”
他亮明了来意:“我在港城有个公司,有些操作需要绕开监管。你在国外那么久,应该有办法。”
关仪笑得很淡:“对不起沈先生,我是砚修的人,这种事我不会做。”
“哦,是吗?我以为沈砚修的女人在英国。他前一阵去伦敦见了谁,您知道吗?”
关仪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眼里一片死寂。她根本不在乎沈家平这个贪得无厌的独子,但是他的话确实刺激到了她。
沈砚国继续输出:“关小姐驳我的面子太多回了,我已经给出了最大诚意。前期所有不合规的事都不用你出手,但是我的资金回流需要你帮忙。这次额度太大,我希望你能做到万无一失。”
“事成之后,关小姐在海外的信托,会有沈某人的一点心意。”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而且,桑远峰倒台本身对你就是最大的好处。不是吗?”
关仪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冷冷看着他没有说话。
沈砚国亲昵地靠了过去,想借她的火,被她一个眼神打了回去。
“关小姐,其实我比你了解我这个弟弟。他太骄傲了,这么骄傲的人怎么能忍受和别人分享同一个女人。他在感情上——是有洁癖的。”
关仪冷嗤一声:“是吗,桑家大小姐就干净?”
沈砚国脸色忽然变了:“那是个祸害。她迟早得死在我手里…”
…
地球的另外一边,时间仿佛停滞了。
桑晚每天一个人待在华庭的公寓,几乎和所有人断了往来。
申奕辰后来终于知道了她真实的身份——桑远峰的私生女。
深市虽然与辉市远隔万里,但是这个消息还是瞒不住的。至于她和沈砚修的牵扯,没人敢提。
申奕辰似乎理解了她为什么那么独特,安静地坐在那里就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气质。
他有一段时间没有再找她吃饭。
要说让他把她当成普通朋友,他自己都不信。但是和她谈恋爱,又很麻烦。
桑晚对他的这些心路历程一无所知。她在学校的一些课题项目需要合作者,她不想另找新人,每次还是会去找申奕辰组队。
两个人的设计风格差异很大,磨合了一段时间才好。
这段时间,如果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她开始频繁地接到华庭的电话。
华庭去了集团帮父亲做事。
她本身就是金融和法律的双学位,父亲直接把她放到了财务上去锻炼。
工作是很磨炼人的,哪怕是在自家的公司里。
她有时候累得不行的时候,会打给桑晚。
电话那头传来翻阅文件哗啦啦的声音,还有华庭略带疲惫的嗓音:
“喂,你知道吗?公司的财务部走了一些核心骨干,留了一摊子事,我理了快一个月了。”
华庭从来不会叫她姐姐,桑远峰要求过,华庭还是很抗拒。后来就算了。
桑晚对财务上的事并不十分清楚,但是这样大的一个公司,要整理起来应该是千头万绪的,远不是几张表格那么简单。
“华庭,你刚接手别着急。那些人为什么要离职?是因为待遇问题吗?”
“谁知道,这年头跳槽不是太常见了。要走的人,怎么都是留不住的。”
华庭那边的动作停了,她沉默片刻:
“还有些账务,父亲不让我过问。那些东西似乎和沈砚国有关系,我不太放心。沈家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除了仗势欺人,没有别的本事。”
她冷笑了一声:“包括那个沈砚修。”
桑晚没有说话,她觉得自己的手机应该是被许士杰安插了监听软件的。
华庭看她没有反应,以为她恋爱脑又犯了,冷笑了一声:
“咱们家里以后是指望不上你了。我过一阵打算带人去一趟港城,当时我们的财务审计是找港城那边的会计师事务所做的。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我心里也好有个数。”
桑晚忽然觉得华庭长大了不少,能力又出色,以后接管公司的话,说不定会比父亲做得更好。
“好,不过你去了那边要小心些。凡事都要和父亲商量过再说。”
华庭觉得她忽然唠叨得很,直接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