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秋狝,声势浩大。八旗子弟纵马扬鞭,旌旗猎猎,号角连天,整个木兰围场都弥漫着肃杀与雄浑的气息。康熙一身戎装,骑在通体乌黑的骏马上,目光锐利如鹰,巡视着他的勇士与疆场。云澈则与其他妃嫔命妇一同,坐在搭建好的观猎台上,虽目不能视,却能清晰地感知到远处马蹄踏碎山河的震动,空气中弥漫的尘土与草木腥气,以及那属于帝王、属于整个帝国的、昂扬外放的磅礴气运。
围猎进行到第三日午后,天色骤变。浓密的乌云自天际滚滚而来,狂风卷着沙尘,吹得人睁不开眼。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倾盆而下,瞬间打乱了围猎的节奏。队伍被迫分散,各自寻找避雨之处。
康熙在贴身侍卫的护卫下,本欲撤往主营地,却遭遇了一小股受惊炸群的野马冲击。混乱中,御马受惊,竟驮着康熙狂奔入密林深处!侍卫们被野马群隔开,一时追赶不及。康熙虽骑术精湛,但在暴雨湿滑、路径不明的密林中,控马也变得极其困难。
与此同时,观猎台这边也乱作一团。暴雨冲垮了临时搭建的台子一角,人群惊呼四散。云澈在铃铛儿的搀扶下匆忙躲避,却被慌乱的人群冲散。泥泞湿滑中,她不慎滑下一个陡坡,滚入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待她挣扎着起身,耳边只剩下哗哗的雨声和呼啸的风声,早已辨不清方向,也与大部队彻底失散。
暴雨如注,山林间能见度极低。云澈浑身湿透,冷得发抖,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凝神感知四周,试图寻找安全的避雨处和可能的人迹。就在这时,她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马匹不安的嘶鸣声,以及一声压抑的、带着痛楚的闷哼!
那声音……是康熙!
云澈心下一凛,顾不得许多,循着声音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去。穿过一片荆棘,她“看”到康熙的御马拴在一棵歪脖子树下,焦躁地踏着蹄子。而旁边不远处,康熙靠在一块山岩上,脸色苍白,左手手臂不自然地垂着,袖口已被鲜血染红,显然是在坠马或控马时受了伤。
“皇上!”云澈快步上前,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
康熙闻声猛地抬头,看到狼狈不堪、却突然出现的云澈,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惊讶,随即化为凝重:“你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
“臣妾与队伍失散了。”云澈简短解释,蹲下身查看他的伤势。是脱臼,外加一道不深但流血不少的划伤。雨水混着血水不断流下。“必须尽快处理伤口,找个地方避雨,否则失血和风寒都极为危险。”
康熙咬牙点头,他深知此刻处境不妙。两人合力,康熙凭借模糊的记忆和云澈超越常人的方向感,在雨幕中艰难前行,终于在天色完全黑透前,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洞口被藤蔓遮掩,洞内不深,但足够容纳数人,干燥避风。云澈将康熙扶到洞内最干燥的角落坐下,立刻开始行动。她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中衣下摆,用随身携带的(以防万一)小银壶里仅剩的清水(其实是掺了微量星辉之力的水)为他清洗伤口。接骨的过程很快,云澈手法精准利落,带着一种超越宫妃的冷静。康熙疼得额头青筋暴起,却硬是没哼一声,只是紧紧盯着她在黑暗中依旧沉稳的动作,目光深邃。
处理完伤口,两人都已筋疲力尽,浑身湿透。洞外暴雨未歇,寒风裹着湿气灌入,冰冷刺骨。康熙失血后更是畏寒,嘴唇都有些发紫。
“必须生火。”云澈果断道。她摸索着在洞口附近找到一些干燥的枯枝和苔藓。没有火石,她背对康熙,指尖微不可察地凝聚起一丝星辉之力,轻轻一搓,一簇小小的火苗骤然亮起,点燃了苔藓。这细微的能量波动,在风雨和黑暗的掩护下,并未引起康熙的注意。
篝火燃起,橘色的光芒驱散了黑暗和部分寒意,也在凹凸的洞壁上投下两人摇曳的身影。气氛变得微妙而暧昧。
“把湿衣服脱下来烤干,否则会病倒。”云澈背对着康熙,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她自己则走到火堆另一侧,解开湿透的外袍和中衣,只着一件贴身的、也已半湿的素色襦裙,将外衣架在火边烘烤。跳跃的火光勾勒出她纤细却并不柔弱的背影,湿漉漉的布料贴在身上,隐约透出玲珑的曲线。
康熙看着她自然的举动,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沉默片刻,也开始解下自己湿重的盔甲和外袍。帝王之躯,何曾如此狼狈,又何曾与一个妃嫔在荒郊野岭、如此“坦诚”相对?洞内只有柴火噼啪的燃烧声和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衣物架在火边,散发着湿热的水汽。云澈抱膝坐在火堆旁,尽量缩小存在感,试图运转微薄的星辉之力驱寒。康熙则靠坐在岩壁上,目光落在对面那个在火光映照下、侧脸宁静却带着一种惊人魅力的女子身上。平日宫装华服,只觉她清冷疏离,此刻褪去繁复装饰,湿发贴颊,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原始的美。
“你……”康熙的声音因受伤和寒冷有些沙哑,“怎么会懂得处理伤势?”他从未见过哪个深宫妃嫔有如此利落的手法。
云澈眼睫微颤,淡淡道:“久病成医,闲来无事看过几本医书罢了。”她不想多言。
康熙不再追问,洞内再次陷入沉默,但某种无形的张力却在升温。狭窄的空间里,彼此的身体热量、潮湿的水汽、还有血腥与泥土混合的气息,交织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氛围。康熙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掠过她襦裙下隐约可见的肩线,纤细的脖颈,以及火光照耀下,那微微敞开的领口处,一小片细腻得晃眼的肌肤。
云澈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两道越来越灼热的视线,如同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燥热,比篝火更甚,从身体内部升起。她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
就在这时,康熙忽然闷哼一声,手臂的伤口因寒冷和姿势不当再次传来剧痛。
云澈几乎是本能地起身过去:“伤口又疼了?”她蹲下身,想查看一下包扎的情况。
她靠得很近,发梢还带着湿意,扫过康熙的下颌。一股淡淡的、不同于宫中任何脂粉的、清冽自然的体香,混着雨水的味道,钻入康熙的鼻尖。他垂眸,正好看到她因担忧而微蹙的眉,和近在咫尺的、微微开启的、水色润泽的唇。
所有的克制,在疼痛、寒冷、黑暗、孤男寡女以及这无法抗拒的近距离诱惑下,土崩瓦解。
康熙猛地伸出未受伤的右手,一把扣住了云澈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猝不及防地向前一倾,几乎跌入他怀中!
“皇上?!”云澈惊愕抬头,对上康熙那双在火光下幽深得如同漩涡的眸子,里面翻涌着疼痛、压抑、以及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赤裸裸的欲望。
“冷……”康熙的声音低哑得可怕,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手臂收紧,将她牢牢圈在胸前。他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湿衣传来,烫得云澈浑身一颤。
“别动。”他命令道,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让朕……暖和一下。”
挣扎是徒劳的。力量的悬殊,环境的逼迫,还有……某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在绝境中悄然滋生的依赖与悸动,让云澈僵在了原地。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洞壁上紧紧相拥的剪影。衣衫单薄,体温交融,风雨声被隔绝在外,洞内只剩下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
康熙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鼻尖相触,呼吸可闻。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仿佛要将她吸入那深不见底的漩涡。
“云澈……”他第一次,在床笫之外,如此清晰地唤她的名字,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意味,“今夜……只有你我。”
话音落下,他炙热的唇,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种压抑已久的渴望,重重地覆上了她的。这是一个与宫中任何时候都不同的吻,充满了野性的掠夺和占有的意味,仿佛要将这夜的寒冷、危险、以及所有的不确定,都融化在彼此的体温交缠之中。
衣衫半解,发丝交缠,一帝一妃,在这与世隔绝的山洞中,在风雨的包围下,凭借着最原始的本能,汲取着彼此的温暖,也点燃了注定无法平息的火。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