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亲王深夜传唤,问及刘院判“擅闯禁地”之事!这消息让云澈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蒙上厚厚的阴影。是刘院判寻药失败被擒?还是裕亲王借此发难,要将“谋逆”的罪名彻底扣死?无论哪种,她都难逃干系!
巨大的压力下,云澈反而生出破釜沉舟的勇气。她迅速冷静下来,仔细嘱咐铃铛儿万不可离开胤禛半步,又紧紧抱了抱受惊的孩子,用最坚定的语气低语:“禛儿不怕,娘娘去去就回。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相信娘娘。”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需要隐藏锋芒的盲女,而是必须挺身保护幼子的母亲。
整理好微乱的鬓发和衣襟,云澈神色平静地跟着侍卫走向澹宁居偏殿。殿内烛火通明,气氛却比上次审讯更加凝重。裕亲王福全端坐主位,面色沉郁,皇后不在,几位宗室元老和内阁大臣垂手肃立,刘院判则跪在殿中,浑身颤抖,但手中竟紧紧攥着一个打开的锦盒,盒内隐隐有紫色光华流转!
紫灵芝?!他找到了?!云澈心中狂跳,但裕亲王冰冷的视线立刻压了过来。
“懿妃,”裕亲王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刘院判言道,今夜擅离职守,闯入畅春园西北禁苑,是受你指引,去寻什么‘前朝药圃’、‘紫灵芝’?你可知,那禁苑乃皇家重地,更有传言涉及前朝秘辛,擅入者罪同谋逆!你从何得知此地?又为何偏偏在此时指引御医前往?”
问题尖锐,直指核心!若回答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云澈深吸一口气,跪倒在地,却不卑不亢:“回王爷,臣妾不敢妄言。指引刘院判,实属无奈之举,更是为救皇上性命!”她将姿态定在“救驾”的高度。
“哦?”裕亲王挑眉,“你如何得知那禁苑有药?又如何断定此药能救皇上?”
云澈心念电转,将早已想好的说辞和盘托出,半真半假,关键处模糊处理:“王爷明鉴!臣妾并非未卜先知。实因今日刘院判为四阿哥诊脉时,提及皇上病情危殆,需‘通窍活络’的温和引子,然宫中珍稀药材竟诡异损毁。臣妾闻之心急如焚,想起……想起幼时在江南,曾听家中一位见识广博的老仆提及,前朝皇室喜在别苑秘设药圃,种植奇珍。畅春园乃前朝园林改建,或有所遗存。此乃绝望下的臆测,本不敢当真。”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激动:“然,就在臣妾忧心如焚之际,四阿哥胤禛……他……他竟懵懂说起,前日与宫人玩耍时,曾在西北方向见有异色蝴蝶盘旋于乱石处!童言稚语,本不足为信,但臣妾联想到老仆所言‘紫芝成熟,常引紫蝶’,又思及皇上危在旦夕,这才……这才冒死将这不经之谈告知刘院判,盼能搏一线生机!臣妾深知擅议禁地乃大罪,但救驾心切,顾不得许多了!若王爷要治罪,臣妾一力承担,只求刘院判能将药材一试,救皇上于水火!”
她巧妙地将信息来源归于“江南老仆”的传闻和胤禛的“童言”,合情合理,死无对证。更将动机完全归于“救驾”,并抬出胤禛的“孝心”和“天真发现”,使得整个行为带上了“天意”和“忠孝”的色彩,让人难以苛责。最后主动请罪,以退为进,姿态做得十足。
裕亲王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许久,又看向跪着的刘院判和他手中那株灵气盎然的紫灵芝。刘院判连忙磕头:“王爷!懿妃娘娘所言句句属实!老臣擅闯禁地,罪该万死!但……但这紫灵芝确是百年难遇的极品!药性温和纯正,正是皇上所需啊!求王爷开恩,让老臣试药救驾!”
殿内众臣窃窃私语,目光在云澈、灵芝和裕亲王之间逡巡。证据(灵芝)就在眼前,动机(救驾)充分,信息来源(童言+传闻)虽离奇却并非完全不可信。更重要的是,康熙命悬一线,任何可能的机会都值得一试!
裕亲王沉吟良久,终于缓缓开口,语气复杂:“罢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若此药真能救回皇上,你二人……功过相抵。刘院判,即刻配药煎制,本王亲自监督!懿妃,你且回偏殿候着,不得再妄动!”
“臣妾(老臣)遵命!”云澈和刘院判同时叩首。云澈心中巨石暂时落地,知道第一关闯过了!至少,救驾的机会争取到了!
回到偏殿,云澈几乎虚脱。胤禛立刻扑进她怀里,小脸满是担忧:“娘娘,他们欺负你了吗?”
“没有,”云澈紧紧抱住他,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禛儿帮了娘娘和皇阿玛一个大忙呢!你看到的蝴蝶,可能救了皇阿玛的命!”她将功劳归于孩子,增强他的信心和价值感。
这一夜,格外漫长。云澈搂着胤禛,无法入睡,星辉感知不自觉地延伸向澹宁居主殿方向。她能模糊地感觉到,那边原本混乱衰败的气息中,似乎注入了一股温和而坚韧的生机,如同枯木逢春,虽然微弱,却在顽强地抵抗着死气。是紫灵芝起效了?
次日清晨,消息传来:康熙服下以紫灵芝为引的汤药后,呕血渐止,脉象虽仍虚弱,却趋于平稳,竟恢复了微弱的意识!虽然还不能言语,但已能睁眼,认得出近侍!
整个畅春园,乃至整个紫禁城,都为之震动!天佑大清!皇上醒了!
云澈得知消息,喜极而泣,紧紧抱住胤禛:“禛儿!皇阿玛醒了!你立了大功了!” 胤禛虽不完全明白,但看到云澈开心,也咧开嘴笑了。
危机似乎解除,云澈的处境瞬间逆转。她从“待罪之身”变成了“献药有功”之人。皇后亲自来看望她和胤禛,温言抚慰,赏赐了不少东西。裕亲王虽未亲自前来,但也派人传话,语气缓和了许多。
然而,云澈并未被喜悦冲昏头脑。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康熙醒了,但他会如何看待这次中毒事件?如何看待她这个献上“来历不明”药材的懿妃?幕后黑手会善罢甘休吗?
几天后,康熙病情进一步稳定,可以进些流食,甚至能简短说几个字了。他下的第一道明确的口谕,就是:“传……懿妃,四阿哥。”
该来的,终于来了。这一次,不再是生死一线的指控,而是苏醒的帝王,带着洞悉一切的目光,亲自审视。
云澈精心为胤禛打扮,自己也换上得体的宫装,怀着忐忑的心情,再次踏入澹宁居内殿。殿内药香弥漫,康熙半靠在龙榻上,面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得让人心惊。皇后、裕亲王在一旁侍立。
“臣妾(儿臣)恭请皇上圣安。”云澈拉着胤禛跪下行礼。
康熙的目光缓缓扫过他们,在云澈脸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胤禛身上,声音虚弱却清晰:“起来……近前。”
云澈起身,将胤禛带到榻前。康熙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摸了摸胤禛的头,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胤禛……有功。”
接着,他看向云澈,目光深邃:“懿妃……你,很好。” 顿了顿,他仿佛随意地问道:“那药圃……你是如何知晓的?”
最关键的问题,来了!云澈心弦紧绷,将之前对裕亲王的说辞更加完善地陈述了一遍,重点强调胤禛的“偶然发现”和自己的“救驾心切”,绝口不提任何超自然因素或前朝秘辛。
康熙静静地听着,末了,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看来……天意,仍在朕这一边。” 他不再追问,转而吩咐裕亲王:“查……下毒之事,一查到底。至于那药圃……封存起来,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靠近。”
“臣弟遵旨。”裕亲王躬身领命。
这次觐见,看似平静地结束了。康熙没有深究,甚至给予了肯定和赏赐。但云澈走出澹宁居时,后背却惊出了一身冷汗。康熙那句“天意仍在朕这一边”,以及下令封存药圃,都表明他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地相信了她的说辞。他起了疑心,只是眼下需要稳定朝局,不便深究。那药圃,恐怕藏着他不愿外人知晓的秘密。
回到承乾宫(康熙苏醒后,她们已被准许回宫),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但云澈知道,暗流从未停止。她更加谨慎,与胤禛的互动也更多地转向内在心性的培养和应对复杂环境的预演。
她开始通过讲故事,潜移默化地教导胤禛一些更深的道理,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用大树和风的故事比喻),“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用小动物和猎人的故事比喻)。她不再制作复杂的玩具,而是更多地通过对话、情景假设来引导孩子思考。
“禛儿,如果有一天,有人给你一块你没见过的糖,你会怎么做?”
“嗯……先问娘娘可不可以吃!”
“对,真聪明!因为有些糖看起来甜,里面可能藏着不好的东西。”
这些教导,是在为胤禛未来可能面临的更复杂环境打下基础。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一日,铃铛儿悄悄禀报,说宫外有流言传出,称懿妃娘娘能寻得紫灵芝救驾,并非偶然,或是身负异术,或与前朝余孽有涉!流言恶毒,直指她最致命的秘密!
几乎同时,云澈贴身藏着的星辰龟甲,再次传来急促的灼热感,而这一次,龟甲表面那幅星图中,代表她自身的那颗主星旁,一颗原本隐匿的、带着血色光芒的辅星,正缓缓亮起!
血光之灾,即将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