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黑暗逼仄的水泥管道里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我紧握着零冰冷的手，不敢沉睡，耳朵竖起着捕捉管道外任何一丝可疑的声响。饥饿、干渴、疲惫和肋骨处的隐痛不断折磨着我，但更折磨人的是对零状况的担忧。
他就像一尊失去灵魂的冰冷雕塑，一动不动，连最微弱的呼吸都几乎停滞。只有系统面板上那条【核心能量缓慢汇聚…修复进程启动…】的提示，像风中残烛般维系着我最后的希望。
我隔一段时间就给他喂几滴水，用湿布擦拭他灰白的脸颊，尽管知道这可能没什么用，但至少让我感觉自己还在做些什么。
“零…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低声絮叨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他听，“妞妞还在车库里等我们呢…你得赶紧好起来，不然那小丫头该害怕了…”
“希望壁垒真不是个好地方，外面丧尸横行，里面人心叵测…等你好点了，我们想办法离开这里，去找个真正安全的地方…”
“你还记得你唱的那首跑调的摇篮曲吗？把妞妞都吓愣了…等你醒了，再唱一次好不好？这次我保证不笑话你…”
我就这样断断续续地说着，说到喉咙干涩，说到眼皮打架。我不知道他能否听见，但这似乎能驱散一些这死寂管道里的恐惧和孤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储物袋里的食物和水已经所剩无几。外面的世界似乎暂时安静了，追兵没有找到这里，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全。
就在我意识再次因为极度疲惫而开始模糊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我一直握着的、零的那只手，传来了一丝极其轻微的力道。
不是无意识的痉挛！
是…回握？！
我猛地惊醒，难以置信地看向零。
他依旧紧闭着双眼，但原本惨白如纸的脸上，似乎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生机？那层死寂的灰白淡化了些许，虽然依旧冰冷，但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生气。
最明显的是，他那只手，正非常非常轻微地，回握着我的手。力道很小，却异常清晰！
“零？！”我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你醒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零的眼皮颤动了几下，似乎想要睁开，但最终没能成功。但他回握我的手，却又稍稍收紧了一点，仿佛在回应我。
他听到了！他真的有意识！
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疲惫！我差点哭出来，赶紧拿出最后小半瓶水，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边。这一次，他喉结蠕动的动作明显了许多，主动吞咽了下去。
【系统：丧尸王（零）修复进程加速！能量核心稳定率恢复至15%！意识已初步复苏！】
太好了！修复起作用了！
虽然他还不能动，不能说话，但意识复苏就是最大的胜利！
我赶紧又拿出最后一管【初级基因修复液】，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给他喝下。现在正是需要加速恢复的时候。
淡蓝色的液体缓缓流入零的口中。这一次，效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明显！他皮肤下流转的蓝色光晕清晰可见，一股比之前强大不少的能量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虽然很快又被收敛回去，但我能感觉到，他正在迅速“活”过来！
喝下修复液后，零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悠长，像是陷入了深度的调息状态。但他的手，依然没有松开我。
我就这样守着他，心中充满了希望。
又过了几个小时（或许是半天），零的眼皮再次颤动，这一次，他终于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银灰色的瞳孔，如同被雨水洗过的寒星，虽然还带着一丝疲惫和虚弱，但已经重新拥有了焦距和神采。他首先看向的，是我。
四目相对。
没有言语，但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恍惚，看到了如释重负的安心，更看到了那种无需言说的、深沉的…牵挂。
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只发出了一些沙哑的气音。过度消耗的后遗症还在，他暂时失去了语言能力。
我连忙用手指轻轻按住他的嘴唇，摇了摇头：“别急，先别说话，好好恢复。我知道，我都知道。”
零看着我，银灰色的瞳孔微微闪烁，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再次收紧了握着我的手。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然后是手臂。虽然动作还很僵硬迟缓，但已经能够自主控制。他示意我帮他坐起来。
我扶着他，让他靠坐在管道壁上。坐起来后，他的视野更开阔，立刻警惕地扫视了一下管道入口，确认安全后，才将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
他伸出那只完好的手，指了指我肋骨的位置（之前被狙击手同伙击伤的地方），又指了指我的脸（上面肯定满是疲惫和污垢），眼中流露出清晰的询问和…心疼？
他在关心我的伤势和状态。
我鼻子一酸，强笑道：“我没事，一点小伤，早就好了。你看，活蹦乱跳的。”
零显然不信，但他现在无法说话，只是用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微蹙，手指在空中虚划了几下，然后指向管道外的方向，又做了一个“倾听”的动作。
我明白了，他是在问外面的情况，追兵，还有…妞妞！
我赶紧把之后发生的事情，包括我们如何逃到这里，外面暂时安静，以及我最担心的——妞妞还独自留在破车库的情况，简单地用手势和低语告诉了他。
听到妞妞独自留在车库，零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上那股刚刚平息下去的冰冷气息又有不受控制的迹象！银灰色的眸子里瞬间充满了焦急和自责！
他猛地用手臂撑地，试图站起来！但身体显然还远未恢复，一个踉跄又跌坐回去，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我赶紧按住他：“别急！你现在这样出去就是送死！我们再等等，等你恢复一点力气！妞妞很聪明，我们藏得很好，她一定会没事的！”
零剧烈地喘息着，眼神挣扎，但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他闭上眼睛，开始全力催动体内能量进行自我修复。我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为能量的汇聚而变得粘稠起来。
【系统：丧尸王（零）因强烈守护意志，修复效率提升50%！预计初步行动能力恢复时间大幅缩短！】
守护意志…是因为担心妞妞吗？还是…也包括我？
我看着零那紧抿的嘴唇和专注的神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一次劫后余生，我们的关系似乎又进了一步。不再是单纯的依赖与被依赖，而是真正的，相互守护。
时间再次在寂静中流逝，但这一次，充满了希望。
零的恢复速度惊人。几个小时后，他已经能够较为自如地活动手臂，甚至尝试着用骨刺在水泥地上刻划出简单的符号进行交流。
他告诉我，他的能量核心受损，需要时间和大能量补充才能完全恢复，但基本的行动和战斗能力（虽然会打折扣）很快就能具备。
他还“告诉”我，在沉睡中，他似乎在本能地整合吸收之前吞噬的“噬脑者”能量和修复液的能量，对“骨刺”能力有了一些新的感悟。
他抬起一只手，意念微动，只见他小臂的皮肤下，骨骼不是突出形成骨刺，而是如同活物般延伸、变形，最终在他手臂外侧形成了一面小巧的、带着尖锐棱角的苍白骨盾！
虽然只是雏形，而且维持了短短几秒就消散了，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从单纯的攻击，衍生出了防御形态！
我看着这一幕，惊喜万分。零正在变得更强，更全面！
又休息（或者说修复）了一段时间，零示意我，他可以尝试行动了。
我们小心翼翼地挪开管道口的伪装，外面已是黄昏，夕阳的余晖给废弃的工业区镀上了一层凄迷的橘红色。
零用手臂支撑，配合着我搀扶，已经能够较为缓慢地移动。他依旧无法站立行走，但比起之前完全瘫痪，已是天壤之别。
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外区的破车库！妞妞还在等我们！
然而，当我们即将走出这片工业区时，零却猛地拉住了我，瞳孔锐利地望向外区方向。
“…不对…”他用骨刺在地上快速划出两个字，脸色凝重。
“怎么了？”我心中一紧。
零闭上眼睛，仔细感知，片刻后，他划出了更令人心惊的词语：
“…很多…混乱…血腥味…”
“…车库方向…有战斗…”
妞妞！
我的脸色瞬间煞白！
零看了我一眼，那银灰色的瞳孔中，愧疚被冰冷的杀意取代。他用手臂猛地发力，移动速度陡然加快！
“走！”
这一次，换他在前，带着我，如同一道灰色的利箭，射向那片传来不祥气息的外区！
王者苏醒，杀戮，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