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咬破舌尖,强行逼出体内最精纯的精血。这口血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刚一离开口腔,就被星陨锁链主动卷住,链环带着血液在星门边缘画出一道完整的星纹。
“星渊为界,以血为契,锁!”
随着他的低喝,星门上的血色星纹亮起,原本扭曲的门扉瞬间稳定下来,甚至比之前更加凝实。门内观星台的轮廓也变得清晰,江逾白能看到台上矗立着一座白玉雕琢的三足鼎,鼎中燃烧着一缕微弱的金色火焰,那火焰的气息与知夏的残魂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那是……养魂鼎!”江逾白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那一定是能让知夏残魂彻底稳固的关键!
但他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逼出精血后,右眼的黑色漩涡再次扩大,这一次直接蔓延至全身,他的皮肤下浮现出无数紫色的血管,如同蛛网般覆盖四肢百骸。星陨锁链彻底失控,链环疯狂地旋转,发出刺耳的嗡鸣,竟开始吞噬他的灵力!
“吼——!”深渊巨兽抓住这个机会,巨大的头颅撞向江逾白的后背。
江逾白能感觉到死亡的阴影笼罩全身,但他没有回头,只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着水晶球,纵身跃入了星门!
在他消失在星门中的刹那,他听到了深渊巨兽愤怒的咆哮,听到了苍老声音绝望的呼喊,听到了星核彻底崩裂的巨响,还听到了……水晶球里传来的一声清晰的、带着哭腔的“爹爹”。
星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右眼黑色漩涡中,那片正在疯狂扩张的、属于星渊的无尽黑暗。
……
观星台比想象中更小,却更神圣。
整个高台由洁白的星辰玉筑成,每一块玉石都能清晰地看到里面封存的细小星辰碎片,踩在上面如同踏在璀璨的星空。台中央的白玉三足鼎高约丈许,鼎身刻满了与水晶球同源的星纹,鼎中燃烧的金色火焰没有温度,却散发着让神魂安宁的力量。
江逾白摔落在地,星陨锁链从他手臂上脱落,在玉台上疯狂翻滚,链环上的紫黑光芒与鼎中的金色火焰相互排斥,发出滋滋的声响。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黑色漩涡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饥饿与冰冷,那是锁链失控后,星渊之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的结果。
“知夏……”他艰难地抬起左手,想要触摸怀中的水晶球,却发现手指已经开始变得透明,如同正在消散的星骸。
就在这时,水晶球突然从他怀中飞出,自动悬浮到白玉鼎上方。鼎中的金色火焰猛地暴涨,如同受到指引般,化作一道金色的光流,注入水晶球中。
江逾白眼睁睁地看着,水晶球里那缕透明的残魂在金色火焰的包裹下,缓缓舒展、凝聚。知夏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虽然依旧模糊,却能看到她穿着那件熟悉的、缀满星辰碎片的小裙子,正朝着他的方向伸出小手。
“爹爹……”这一次,是清晰无比的童音,带着奶气的哭腔,传入他的耳中。
江逾白笑了,嘴角却再次溢出黑血。他想告诉女儿,爹爹没事,爹爹找到能让她安稳的地方了。但他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的透明程度正在加快,连神魂都开始出现撕裂的疼痛。
星陨锁链的失控已经到达顶点。链环突然停止翻滚,齐刷刷地指向他,幽钩漩涡发出贪婪的嗡鸣,显然将他当成了新的“食物”。
“不……”江逾白眼中闪过绝望。他可以死,但不能死在自己的锁链下,更不能在看到希望的此刻,彻底消散。
就在锁链即将扑上来的瞬间,白玉鼎中的金色火焰再次暴涨,形成一道金色的光罩,将江逾白笼罩其中。锁链撞在光罩上,如同撞在铜墙铁壁,被弹飞出去。
“以星为引,以魂为锁……”一道温和却威严的声音在观星台响起,不同于苍老的低语,这声音带着宇宙初生的浩瀚与慈悲,“外来者,你用星渊之血开启了星门,也付出了代价。”
江逾白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白玉鼎的火焰中,缓缓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那身影由纯粹的金色火焰构成,看不清面容,却能感觉到它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怜悯与审视。
“你是谁?”他用最后的力气,在识海中问道。
“吾乃观星台之灵,守护星辰本源最后的火种。”金色身影的声音在识海中回荡,“你怀中的星辰之魂,与吾同源,却因承载了太多宇宙尘埃而濒临消散。”
江逾白的心提了起来:“你能救她?”
“能。”金色身影的声音带着肯定,“鼎中火焰乃‘养魂星火’,可重塑她的残魂。但在此之前,你必须先解决你体内的麻烦。”
它的目光落在江逾白正在透明化的身体上:“星渊之力已侵蚀你的本源,若不加以控制,你会在三日之内彻底消散,化作观星台的尘埃。而你的锁链,已成为连接星渊与观星台的通道,若让它继续失控,这里也会步星辰台的后尘。”
江逾白看着在光罩外疯狂冲撞的星陨锁链,又看了看水晶球中逐渐清晰的女儿身影,心中做出了选择。
“我该怎么做?”
金色身影沉默片刻,缓缓道:“以魂控链,以血养魂。用你的神魂压制星渊之力,再以你的精血滋养锁链,让它成为你与星渊之间的‘堤坝’。这很难,代价也很大,你可能会永远失去突破炼气境的机会,甚至……会逐渐变得不像‘人’。”
永远失去突破的机会?变得不像人?
江逾白笑了。只要能让知夏复活,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他看向水晶球中,那个已经能看清眉眼、正担忧地望着他的小小身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识海中说道:
“我愿意。”
金色身影似乎叹了口气,不再多言。鼎中的养魂星火分出一缕,化作金色的丝线,缓缓钻入江逾白的眉心。
与此同时,星陨锁链突然发出一声悲鸣,链环上的紫黑光芒竟开始消退,露出原本的暗银色。它不再冲撞光罩,而是静静地躺在玉台上,仿佛在等待着它的主人做出最后的蜕变。
江逾白能感觉到,那缕金色丝线正在引导他的神魂,一点点靠近体内肆虐的星渊之力。那是一种极其痛苦的过程,如同用手去抓烧红的烙铁,但他的眼中只有水晶球里的那道小小身影。
知夏,再等等爹爹。
这一次,爹爹一定能让你真正地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