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看似清亮而平静无波的声音,却说出了最令他血液沸腾的话语。那是九幽地狱里恶鬼的咆哮,是九天之上的仙音梵唱,让人的灵魂都为之震颤:
“死亡,犹如高悬于头顶的利刃!自我知晓这世间诡物环伺,杀机四伏之时,便深知与其犹豫不决,倒不如主动出击。”
“既然天不容我林一凡安稳此生,那我便逆天而行,亲手开辟出这条血路!”林一凡从来都不是甘心被掌控的人。
李向阳感觉自己此刻头皮发麻,甚至都忘了怎么呼吸,哪怕知道,这简直荒谬至极,哪怕知道,这根本就是凡人的痴心妄想。
但在这一刻,看着那一双眼眸,他却不由自主地相信了,相信了他能够做到,相信了他真的能够逆了这天,斩了这地!
李向阳猛地将脸埋进枕头,肩膀剧烈起伏,压抑的狂笑闷在布料里发出沉闷的震动声。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他攥紧床单的指节上投下惨白的光。他像头发现猎物的猛兽般剧烈喘息着,忽然抬手抹了把脸,眼底的笑意还没散尽,却已淬上冰冷的锋芒。
台灯暖黄的光晕在李向阳瞳仁里凝成一点火星,那视线像带着钩子,喉结在阴影里滑动着发出低沉的笑:看来我确实没看错人。
林一凡只是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唇边依旧噙着那抹惯常的温润浅笑,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若有人此刻敢直视他的双眼,定会被那平静表象下翻涌的惊涛骇浪所震慑——那双平日里盛满温和笑意的眸子,此刻却近乎野兽般的猩红。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骨缝间发出细微的脆响。空气似乎在他周身凝滞,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却让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在悄然弥漫。
再温柔的外表。与无害的伪装都遮掩不住。那属于少年人心底那对征服这未知力量的疯狂与狂热。像一把未出鞘的剑。只待着那一刻锋芒毕露。
有趣,真是有趣,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李向阳被林一凡此刻的样子取悦到,他舔了舔被牙齿咬红的下唇,声音里裹着蜜糖般的危险。
你不是想要知道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吗?行,那我就满足你的愿望。”说罢,李向阳缓缓从他那张略显寒酸的地铺上站起身来,然后迈步走向了这个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桌子前。停下伸出手,轻轻地在桌子的东北方艮位上敲击了一下。
这一敲,声音清脆而短促,仿佛是某种信号。按照天罡北斗七星的排列顺序,李向阳依次在其他六个位置上各敲了一下。每一次敲击都精准而有力,发出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
随着最后一下敲击声落下,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原本干净整洁、连老鼠来了都得给它硬塞两个苹果才肯走的房间里,一块毫不起眼的石砖,缓缓地升了起来!
只见李向阳在原地蹦了两下,然后又跳到石砖旁边,继续蹦跶起来。他的动作有些怪异,活脱脱像个正在跳大神的巫师,让人忍俊不禁。“咋的,李哥终于是忍不住疯了吗?”就在林一凡满脸狐疑、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某个正在跳大神的巫师。
太久没沾过运动的边,不过是跳了这么两下,额角就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滑。李向阳喘着气抹了把脸,自己真是太不容易。
刚缓过神扭过头,正好对上林一凡的目光——那眼神,活像在看什么行为艺术现场的神经病!李向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这儿累死累活忙前忙后,到底是为了谁啊?你这小子居然还用这种眼神看我?简直混蛋!
李向阳憋着一股劲儿,他抬脚重重踩向那块早就留意到的翘起石砖。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脚下的地面竟缓缓裂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隧道入口,潮湿的风裹挟着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得意地瞥向身旁,果然在林一凡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震惊,那表情可比刚才的“看神经病”顺眼多了。他顿时扬眉吐气,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呵,被本大爷这神操作震惊到了吧?
转身几步冲到床底,从最里面的犄角旮旯里摸出两个手电筒,随手扔了一个给还没回神的林一凡,拍了拍手上的灰:“怎么怕了?走不走!你不是想看看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吗?今儿个哥就带你去开开眼看点儿不一样。”
林一凡稳稳接住抛来的手电筒,冰凉的金属外壳在掌心微微发烫。他低低笑了一声,眼底的震惊早已被兴奋取代,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走!谁怕谁孙子。”怕?怎么可能怕!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胸腔里血液激动地叫嚣。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了那黑黢黢的隧道,手电筒的光柱在隧道里左右摇曳,勉强照亮脚下布满裂纹的石板路,积年的灰尘被鞋底踢起,在光线下翻滚成细小的漩涡。干燥的空气里混着一股浓重的樟脑丸味,还夹杂着些微腐朽的木料气息,像是有什么被遗忘的秘密,在阴暗角落里蒙尘了半个世纪。
“呸呸呸——”刚走没两步,李向阳就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直皱眉,他抬手抹了把鼻子,忍不住抱怨,“这也太闷了吧?爹也不知道找人来扫扫,简直埋汰得没法看!”说话间,又一阵灰雾飘过,李向阳下意识别过脸,喉间痒得厉害。
林一凡却全然没在意这些。从踏入隧道起,他的好奇心就被彻底勾了起来,举着手电筒左照右看,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这隧道比想象中宽敞得多,在他已知的认知里,像这样两侧墙壁齐整,地面干燥得连青苔都少见,明明是盛夏酷暑,里面却透着股天然的凉爽,空气流通得恰到好处地方,民间人想要造出来也是有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