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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河村的暮色总来得沉实,檐角的炊烟裹着饭香漫过土坯墙时,李永年家炕桌上的两盏粗瓷酒碗已经添过三回。煤油灯的光晕在墙面上晃,把老村长满是皱纹的脸染得发红,他捏着酒碗的指节泛白,指腹上还沾着白天修水渠蹭的泥,混着酒液在碗沿积了圈浊痕。

“咳、咳咳……”猛地一阵咳嗽撞碎了屋里的安静,李永年弯着腰,胸口起伏得厉害,像是要把肺里的浊气都咳出来。高羽刚夹起一筷子炒鸡蛋,见状赶紧放下筷子,伸手去够炕边的搪瓷缸:“老村长,慢点儿喝,先润润嗓子。”

可李永年没接那缸温水。他扶着炕沿,枯瘦的腿在炕沿上磕了下,发出沉闷的声响,而后颤巍巍地站直了。昏黄的灯光里,他盯着高羽的眼神亮得惊人,像是藏着两簇小火苗,那目光扫过高羽的脸,又落回他沾着泥土的鞋尖,来来回回好几遍,才忽然往后退了半步。

“老村长?”高羽心里咯噔一下,刚要起身,就见李永年腰杆一弯,扎扎实实对着他鞠了个躬。

那鞠躬的动作慢得很,脊梁骨弯下去时,能看见他洗得发白的褂子后襟绷得紧,连带着脖颈处松弛的皮肤都皱成了褶。高羽慌得赶紧上前,双手攥住他的胳膊——掌心触到的是老树皮似的粗糙,凸起的骨节硌得人发疼,“您这是干啥!快起来,折煞我了!”

李永年没起来。他直起身,又弯下去,第二个鞠躬比第一个更沉,额头几乎要碰到高羽的手背。“俺、俺得给你鞠这个躬!”他的声音裹着酒气,还带着点发颤的沙哑,“高羽娃,你知道不?为了村里这自来水,俺跑了三年!”

高羽扶着他坐到炕沿上,才发现老村长的眼眶红了,浑浊的眼泪在眼角打转,却硬撑着没掉下来。“头一年去镇上,水利站的人说‘村里没指标’,俺在办公室外蹲了三天,冻得膝盖生疼,也没蹲出个准信;第二年去县里,人家让俺‘等通知’,俺每月都去问,最后人家烦了,说‘秀河村穷,先顾着富裕村’……”

他说着,抬手抹了把脸,把眼泪和酒渍一起蹭在袖口上:“你小时候喝的那口老井水,现在还浑着呢!天旱的时候,村里老人得凌晨三点去排队挑水,桶底都沉着泥。俺这个村长,当得窝囊啊!可你一回来,没说二话就找了施工队,又垫了钱,这才半个月,水管子都铺到村西头的老槐树下了……”

高羽听着,指尖也热了。他想起十七岁那年,自己揣着大学录取通知书,站在村口哭——家里穷,凑不出学费,是李永年挨家挨户敲门,张婶塞了一篮子还带着温气的鸡蛋,李大叔把藏在床板下的五十块钱揉得皱巴巴的递过来,就连平时最抠门的王大爷,都把卖废品攒的二十块钱塞到他手里。那天李永年送他去县城火车站,半路下了暴雨,老村长把唯一的雨衣裹在他身上,自己淋得像落汤鸡,回来就发了三天高烧。

“老村长,您别这么说。”高羽把搪瓷缸递到他手里,缸沿还带着余温,“我上学那时候,乡亲们帮我的还少吗?您连夜送我去县城,雨衣全给了我,您自己冻得直打哆嗦;张婶怕我在学校饿着,给我缝的布包里塞了二十个茶叶蛋,一路揣到学校,还带着热乎气。这些事,我记一辈子。”

他顿了顿,看着李永年泛红的眼睛,又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现在能帮村里做点事,是应该的。别说自来水,以后砖瓦厂扩大规模,让乡亲们都能在家门口挣钱,才是真的对得起大家。”

李永年捏着搪瓷缸,忽然竖起了大拇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浪!你这娃,真浪!不是那油滑的浪,是有良心、有本事的浪!俺没看错人!”

高羽笑了笑,没再提砖瓦厂的事。他知道李永年的脾气,要是现在说自己还想给砖瓦厂投钱,老村长指不定要跪下来道谢——这可不行。凡事得慢慢来,让乡亲们慢慢看到变化,让老村长慢慢适应,这样才踏实。

两天后的清晨,高羽提着一个黑色帆布包,走进了李永年家。包沉甸甸的,里面是三十万现金,是他前一天去县城银行取的,崭新的钞票扎成一捆捆,隔着帆布都能摸到棱角。李永年接过包时,手颤得厉害,他把包放在炕桌上,没急着打开,反而从抽屉里翻出一张泛黄的信纸。

“俺早写好收条了。”他说着,把信纸推到高羽面前。纸上是用毛笔写的字,笔画算不上工整,却一笔一划都透着认真,“今收到高羽同志捐赠秀河村自来水工程及砖瓦厂扩建资金人民币叁拾万元整”,下面是村支部的红章印,还有李永年签的名字,名字旁边留着一个圆圆的印泥痕——是给高羽按手印用的。

“老村长,我还信不过您吗?”高羽拿起收条,指尖拂过那行墨迹,“别说三十万,就是三百万,放您这儿我也放心。”

“那不行!”李永年板起脸,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盒印泥,往高羽指尖上抹了点红,“这钱是村里的,得有凭证。俺这辈子没贪过公家一分钱,不能让你白花钱,更不能让乡亲们说闲话。”

高羽看着指尖的红印泥,心里暖得发慌。他按在收条上,清晰的指印落在李永年的签名旁边,像两个紧紧靠在一起的承诺。

刚要把收条折起来,就见李永年抓起炕边的广播喇叭钥匙,起身就要往外走:“俺现在就去广播!让全村人都知道你为村里做的事!”

“哎!老村长,等等!”高羽赶紧拉住他,“您先别去,等我去了西津再广播行不行?”

李永年停下脚步,眉头皱得紧:“为啥?这么大的好事,得让乡亲们早点知道啊!”

“我这几天还在村里走呢,要是现在广播了,乡亲们见了我,都得跟我客气,我走在路上都不自在。”高羽笑着解释,“我不想显摆啥,就是想踏踏实实帮村里做点事。等我走了,您再广播,到时候您嗓门大点,把大喇叭喊坏了,我再给村里买个新的。”

李永年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叹了口气,把钥匙塞回抽屉:“你这娃,就是太低调。行,俺听你的!等你去了西津,俺准保把广播喊得全村都听见,连村东头的老黄牛都能听见!”

转眼十来天过去,高羽在村里待得也算安稳,可心里总惦记着西津的门面房。他托了郭志强帮忙找——郭志强在西津的饭店圈混了五年,认识不少房东,找门面房本该是手到擒来的事,可这都十来天了,还没个准信。

“要是志强这边没辙,就得找大河了。”高羽坐在院子里的石墩上,手里捏着根没点燃的烟,心里盘算着。他向来不喜欢麻烦人,尤其是赵大河那样的人物——东华区道上的老大,手里握着不少资源,可越是这样的人,越该把人情用在刀刃上。要是这点小事就找赵大河,反倒显得生分了。

晚饭是在刘芳家吃的。刘芳比高羽大五岁,是村里的寡妇,人长得俏,手也巧,做的红烧肉能香半个村。这天她穿了件浅杏色的紧身小衫,领口是圆领的,衬得她脖颈又细又白;下身是条米白色的齐膝短裙,裙摆绣着细碎的蓝花,走动时裙摆轻轻晃,露出她白皙的小腿。

她系着条靛蓝色的碎花围裙,站在灶台前颠勺,锅里的红烧肉滋滋冒油,香味裹着热气飘出来,勾得人胃里发空。高羽坐在厨房门口的小凳上,看着她的背影——她撩头发时,能看见耳垂上挂着的银坠子,是去年他从西津带回来的,当时刘芳还说“浪费钱”,可后来总戴着。

“发啥愣呢?快尝尝,看咸不咸。”刘芳端着一盘红烧肉走过来,用筷子夹了一块递到他嘴边。高羽张嘴接住,肉香在嘴里散开,肥而不腻,还带着点冰糖的甜。他刚要说话,就闻到刘芳身上的味道——不是香水味,是皂角香混着阳光的暖,比红烧肉还勾人。

他忽然想起去年夏天,自己帮刘芳修屋顶,不小心从梯子上滑下来,是刘芳伸手拉了他一把,当时他扶着她的胳膊,就闻到了这味道。后来他开玩笑说“芳姐,你身上真香”,刘芳红了脸,拿起扫帚追着他跑了半个院子,嘴里喊着“臭小子,敢占你姐便宜”。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阳光真好,刘芳的笑声也甜。高羽看着眼前的女人,喉结动了动,却没敢再开玩笑——他知道刘芳的脾气,看着温柔,其实骨子里烈得很,真要是惹急了,扫帚还得落到他身上。

晚饭吃得热闹,刘芳还炒了盘青椒炒蛋,是高羽小时候最爱吃的。天还没大黑,院角的栀子花还开着,飘来淡淡的香。高羽搬了个石墩坐在院子里,点了根烟,慢慢抽着。烟是便宜的红梅,味道有点冲,可他抽得慢,眼神落在地上爬过的蚂蚁身上,脑子里全是门面房的事。

“得靠近西津大学,学生多,客源稳;面积至少两百平,能隔出厨房和包间;租金不能太高,要是超过十五万,初期压力就大了……”他正想得入神,指尖的烟烧到了滤嘴,烫得他一哆嗦,赶紧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屏幕上跳出“郭志强”三个字,高羽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嘴角瞬间扬起笑,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声音里还带着点没压下去的急切:“志强!怎么样了?找着门面房没?”

电话那头的郭志强喘着气,声音比他还急,像是刚跑了几里路:“羽哥!找着了!真找着了!就在西津大学后门,那个‘畅想网吧’!”

“畅想网吧?”高羽往前坐了坐,身体都绷紧了,“我知道那个地方!老板要转让?面积多大?”

“三百多平!”郭志强的声音透着兴奋,“那网吧生意不行,老板欠了债,急着转!就是稍微偏了点,在后门往西一百米的地方,旁边有个水果店。”

“要!必须要!”高羽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老板那边同意了吗?现在能定下来不?”

“同意了!我跟老板谈了三天,他说只要你这边没问题,随时能签合同!”郭志强说,“羽哥,你要是方便,这两天就来西津,咱们一起去跟老板敲定,再看看房子。”

“好!我明天一早就过去!”高羽挂了电话,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站起身,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忍不住笑出了声——三百多平,就算偏点,可在学校后门的商业街上,只要饭菜味道好,装修得干净,学生们肯定愿意多走几分钟过来。

第二天下午,高羽收拾了行李——一个双肩包,装了几件换洗衣物和证件,还有那张李永年写的收条。他跟李永年和刘芳告了别,刘芳塞了袋自己炒的花生,说“路上饿了吃”,还叮嘱他“到了西津给我打个电话”,高羽点头应着,心里暖烘烘的。

到西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火车站里人来人往,灯火通明,空气中混着泡面味和汗味。高羽打了辆出租车,报了“西津大学后门”的地址,司机师傅笑着说:“小伙子,是西津大学的学生吧?这个点后门热闹得很,全是吃夜宵的学生。”

高羽笑了笑,没说话。车子开了四十多分钟,到西津大学后门时,果然像司机说的那样——路边摆满了小吃摊,烤串的烟、麻辣烫的辣混在一起,学生们三五成群地走着,说说笑笑的声音裹着晚风飘过来,热闹得很。

车子刚停下,高羽就看见路边站着个熟悉的身影——郭志强。他穿着件黑色t恤,牛仔裤,手里攥着张折叠的纸,正来回踱步,时不时往路口望一眼。看到高羽的车,他赶紧挥着手跑过来,额头上还沾着汗。

“羽哥!你可算来了!”郭志强拉开车门,把手里的纸递过去,“这是网吧的平面图,我昨天让老板画的,你看看。”

高羽接过平面图,借着路灯的光看——三百二十平,大通间占了两百平,旁边有三个小隔间,还有个十平的仓库,最里面是卫生间。“不错,这个结构改饭店正好。”他抬头,顺着郭志强指的方向看去,“就是那家?”

郭志强点点头,指着不远处一栋两层的门面房:“对!你看那灯箱,还写着‘畅想网吧’呢!”

高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个巨大的灯箱,红色的“畅想网吧”四个字在夜色里有点暗,不少灯泡都坏了,黑一块红一块的,像掉了牙的嘴。玻璃门上贴着张“转让”的纸条,边角卷得厉害,门把手上积了层薄灰,一看就是好久没营业了。

“走,过去看看。”高羽拉着郭志强,往网吧走去。刚走到门口,旁边水果店的老板探出头来,笑着说:“你们是来谈转让的吧?这网吧老板急着用钱,你们要是诚心要,还能砍砍价。”

高羽冲老板笑了笑,没说话。他推了推网吧的门,门没锁,“吱呀”一声开了,一股灰尘味混着旧电脑的塑料味扑面而来。郭志强赶紧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线扫过空荡荡的屋子——地上散落着几张废纸,墙角堆着十几个旧电脑主机,屏幕都碎了,看着有点落魄。

“羽哥,你看这大通间,摆二十张桌子没问题。”郭志强用手电筒照着天花板,“上面的灯得换,墙也得刷,不过底子还行。”

高羽走进去,在屋里转了一圈,心里已经有了谱——大厅靠窗的位置摆四张圆桌,中间摆十二张方桌,三个小隔间改成包间,仓库当厨房,卫生间再重新装修下。“行,这地方我满意。”他转过身,看着郭志强,“价钱怎么样?老板要多少转让费?房租呢?”

提到价钱,郭志强的语气沉了点:“转让费要三万,房租原来一年十二万。不过老板说,总房东可能要涨价,具体涨多少,他也不知道。”他顿了顿,又说:“现在西津的门面房都在涨,尤其是学校附近,有的地方一年能涨两三万,有的甚至翻一倍。”

高羽皱了皱眉。三万转让费不算贵,可要是房租涨太多,初期预算就超了。他脑子里忽然闪过赵大河的名字——赵大河是东华区的老大,手里握着不少资源,说不定认识这个总房东。“志强,你先别急,我找个人问问。”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赵大河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赵大河的声音带着点痞气,还有点嘈杂的音乐声,像是在迪厅里:“羽哥?稀客啊!你不是在村里待着吗?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大河,我回西津了,有点事想麻烦你。”高羽走到门口,避开屋里的灰尘味,“我想租西津大学后门的一个门面房,总房东叫常建康,你认识吗?”

“常建康?认识啊!那老小子手里有三栋商业楼,都在东华区,我跟他喝过两次酒。”赵大河的声音亮了些,“怎么?他跟你耍横了?”

“没有,就是听说他可能要涨房租,想让你帮我问问,能不能不涨。”高羽说。

“嗨,这事啊!简单!”赵大河笑了,“你现在在哪?我在红日迪厅,你过来,咱们当面说。顺便带你朋友过来玩玩,我安排。”

高羽看了眼旁边的郭志强,笑着说:“行,我们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郭志强凑过来,有点紧张地问:“羽哥,你找的是……赵大河?”他在西津混了五年,自然听过赵大河的名字——东华区的老大,手下小弟多,路子广,没人敢惹。以前他也想过混道,还把赵大河当偶像,后来发现自己没那天赋,才转行当了厨师。

“嗯,是他。”高羽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大河是我朋友,人挺好的。”

郭志强点点头,可心里还是发怵——那可是赵大河啊!传说中能一个人打十个的狠角色!

两人打车往红日迪厅赶。路上郭志强还在嘀咕:“羽哥,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迪厅潇洒潇洒,没想到是找赵老板办事……会不会太麻烦他了?”

“没事。”高羽看着窗外的夜景,“小事麻烦他,才显得亲近。要是大事才找他,反倒生分了。”

红日迪厅在东华区的中心,离西津大学不算远。车子刚停在迪厅门口,高羽就看见门口的霓虹灯闪得刺眼——红的、蓝的、紫的光交杂在一起,照得人眼睛发花。两个穿黑西装的小弟站在门口,腰板挺得笔直,看到高羽的车,立刻迎了上来。

而在迪厅的门框边,靠着一个人。是赵大河。他穿着件黑色皮夹克,里面是件白色t恤,领口有点卷,牛仔裤上沾着点烟灰,双手插在裤兜里,嘴里叼着根红塔山,烟蒂在夜色里泛着红光。他的眼神很亮,扫过周围时,带着点不可一世的傲气,又有点江湖人的豪放,偶尔闪过一丝阴狠——那是在道上混久了,养出来的气场。

看到高羽,赵大河立刻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踩灭,快步走了过来。他伸出手,一把攥住高羽的手,力道很大,另一只手拍了拍高羽的肩膀,笑着说:“羽哥,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村里待上个把月,没想到这么快就回西津了。”

“有正事,没办法。”高羽也笑了,指了指旁边的郭志强,“这是我朋友,郭志强,做厨师的,以后饭店的菜就靠他了。”

赵大河看向郭志强,眼神扫了他一圈——从他攥着衣角的手,到他有点发颤的腿,然后伸出手:“郭兄弟,久仰。”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郭志强赶紧伸出手,双手握住他的手,声音有点发紧:“赵、赵老板,您好,我是郭志强。”

“别叫赵老板,叫我大河就行。”赵大河拍了拍他的手,没多寒暄,转身说,“走,进去说,里面有包间,清净。”

三人走进迪厅,里面的音乐震得人耳朵发疼,舞池里挤满了人,五颜六色的灯光晃得人头晕。服务员看到赵大河,都赶紧点头问好:“河哥好!”赵大河没应声,只是摆了摆手,带着他们往二楼走。

二楼的包间比楼下安静多了。门一关上,外面的音乐声就小了很多。包间里的装修很豪华,墙壁上贴着深色的壁纸,挂着两幅山水画——画风有点江湖气,却装裱得精致。中间是张巨大的真皮沙发,摸上去软乎乎的,旁边是大理石茶几,上面放着个水晶烟灰缸,还有几瓶没开封的红酒。

郭志强走进包间,眼睛都看直了。他这辈子都没进过这么豪华的地方——真皮沙发比他家的床还软,水晶烟灰缸在灯光下闪着光,他都不敢伸手去碰。他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边缘,双手放在膝盖上,腿不自觉地开始颤。

高羽倒是自在。他坐在沙发中间,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大河,这次麻烦你了。”

“跟我客气啥?”赵大河坐在他旁边,拿起烟盒,递了根烟给高羽,又给郭志强递了一根,“常建康那老小子,我跟他熟得很。他就是个本分人,手里有俩钱,就喜欢去洗头房找女人,没什么胆子,最怕的就是咱们这些道上的人。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保准他不敢涨房租。”

说着,赵大河拿起手机,拨通了常建康的号码。电话响了没几秒就通了,常建康的声音带着点谄媚,还有点紧张:“赵老板?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啊?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有点事,你现在来红日迪厅一趟。”赵大河的语气很平淡,没什么情绪。

可电话那头的常建康却慌了,声音都发颤:“赵老板,您、您找我有事?我最近没得罪您吧?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赵大河这种人——得罪了他们,轻则被暴揍一顿,重则连命都没了。要是命没了,再多的钱也没用。

“你想多了,没误会。”赵大河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调侃,“就是我朋友想租你的门面房,你过来一趟,咱们聊聊。瞧你那胆子,怎么混的?”

常建康一听不是找事,立刻松了口气,声音都轻快了些:“哎!好!我马上就来!赵老板您等我,十分钟!保证到!”

挂了电话,赵大河把手机扔在茶几上,笑着对高羽说:“你看这老小子,胆子比老鼠还小。”

高羽笑了笑,没说话。郭志强坐在旁边,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对高羽更佩服了——连赵大河这样的人物都对高羽这么客气,还帮他办事,以后跟着高羽干,肯定能有出息!他越想越高兴,腿也不颤了,甚至敢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半个多小时后,包间门被敲响了。小弟推门进来,说:“河哥,常老板来了。”

“让他进来。”赵大河靠在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气场一下子变了——刚才的随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威慑力。

门被推开,常建康快步走了进来。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浅蓝色衬衫,领口皱巴巴的,还沾着点油渍;下身是条灰色西裤,裤脚卷了一圈,露出的袜子上有个破洞;脚上穿的皮鞋也没擦干净,鞋尖沾着泥。他手里攥着个旧公文包,包的边角都磨破了,拉链还坏了个小口,露出里面的几张纸。

常建康走进包间,看到赵大河,立刻露出谄媚的笑,点头哈腰地说:“赵老板,您找我?”他的西津口音很地道,只是说得有点急,显得很紧张。

赵大河指了指高羽,没抬头:“这是我朋友,高羽。他想租你在西津大学后门的那个门面房,就是原来的畅想网吧。”

常建康立刻转过身,看向高羽,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他快步走到高羽面前,伸出手——手心还沾着汗,“哎呀!高兄弟!久仰久仰!我早就听人说过,赵老板有个很厉害的朋友,原来就是您啊!您这么年轻,看着还像个学生,就这么有本事,不简单!”

高羽站起身,跟他握了握手——常建康的手很软,掌心的汗蹭在他手背上,有点黏。“常老板过奖了,我就是想做点小生意,小打小闹而已。”他笑了笑,直接切入正题,“我听郭兄弟说,您可能想涨房租?”

常建康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块格子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那手帕也有点脏,边角都起了毛。“哎呀!高兄弟,您这话说的!我本来是想涨点,毕竟现在西津的门面房都在涨价,那网吧原来的房租是一年十二万,我本来想涨到十五万……”

他说到这里,偷偷看了眼赵大河——见赵大河皱着眉,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着,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接着说:“不过您是赵老板的朋友,咱们都是自己人,涨什么涨!不涨了!就按原来的十二万,一年一付,您看怎么样?”

高羽心里一喜,脸上却没表现出来。他笑着说:“那我就谢谢常老板了。以后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还要麻烦您多关照。”

“好说!好说!”常建康赶紧点头,腰弯得更低了,“高兄弟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一定办妥当!”

赵大河在旁边插了一句:“老常,我可跟你说好了,高羽是我兄弟,他的事你得上心。要是让我知道你在背后搞小动作,我可饶不了你。”

常建康吓得赶紧立正站好,像是小学生听老师训话:“赵老板您放心!我绝对不敢!高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肯定上心!”

高羽看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就站起身:“大河,常老板,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去看看门面房,就先告辞了。晚上我请你们吃饭。”

“吃饭不急,你们先去忙。”赵大河也站起身,拍了拍高羽的肩膀,“有事给我打电话。”

常建康赶紧说:“高兄弟,我带你们去!我知道路,还能帮你们跟网吧老板谈转让费,让他再降点!”

高羽点点头:“那就麻烦常老板了。”

三人走出迪厅,常建康的车就停在门口——一辆早就停产的桑塔纳,车身有点旧,车漆掉了好几块,车窗上还沾着鸟粪。常建康打开车门,很客气地请高羽和郭志强上车:“高兄弟,郭兄弟,快上车,咱们这就去。”

郭志强坐在副驾驶,看着常建康熟练地发动车子,心里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刚才还在跟赵大河这样的人物谈笑风生,现在又要去看门面房,再过不久,自己就能当饭店的厨师长了。他偷偷看了眼后座的高羽,见高羽正看着窗外,嘴角带着笑,心里忽然觉得,跟着高羽干,真是选对了。

车子往西津大学后门开去。夜色渐浓,路边的路灯亮了起来,照得街道一片通明。高羽看着窗外的夜景,心里盘算着——门面房搞定了,接下来就是装修、招兵买马、试菜……虽然还有很多事要做,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充满了干劲。

他想起秀河村的老井水,想起刘芳的栀子花,想起李永年的鞠躬,还有乡亲们的笑脸。这些都是他的底气,也是他的动力。高羽轻轻笑了笑,他知道,属于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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