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尖锐到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厉啸,在禹示警的同一刹那响起!那支凝聚着暗红邪光的弩箭,如同蛰伏毒蛇的致命一击,无视了空间距离,在声音尚未完全传入耳中的瞬间,已至星律大长老后心三尺之内!
箭尖那点暗红光芒,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诅咒、破罡、以及一种极其阴损的灵魂侵蚀气息,绝对是净魂会精心炼制的刺杀利器,专为对付高阶修士,恐怕连魂境的护体星罡都能洞穿!
星律大长老在禹示警的瞬间已然警醒,但箭矢太快,他身处骨桥末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且大半心神还在警惕前方可能存在的陷阱和身后翻腾的血河,仓促间只来得及将星辰之力疯狂灌入背后,形成一面凝实的星光盾牌,同时身体竭力前冲、侧移!
然而,弩箭仿佛有灵性般,轨迹微调,依旧锁定他的后心要害!
眼看星光盾牌即将被洞穿——
轰!
一道暗金色的拳罡,如同横空出世的陨星,后发先至,狠狠轰在了弩箭的侧面!是禹全力轰出的一拳!
拳罡与弩箭碰撞的刹那,并未发生剧烈的爆炸。那暗红弩箭似乎蕴含着某种诡异的“穿透”与“湮灭”属性,竟将暗金拳罡的力量层层瓦解、吞噬!但禹这一拳的目的并非击碎弩箭,而是——偏转!
在混沌之力的猛烈冲击下,弩箭的轨迹终于被强行改变了毫厘!
就是这毫厘之差!
噗嗤!
暗红弩箭擦着星律大长老的肋侧飞过,带起一溜血花,将他坚韧的星辰法袍撕裂,留下一道深可见骨、边缘迅速发黑腐烂的伤口!剧痛传来,星律大长老闷哼一声,但终究避开了心脏要害。箭矢余势不减,射入后方血河之中,轰然炸开一团暗红色的毒雾,将大片血水都染成了墨黑色,滋滋作响。
“大长老!”星皓和璃惊怒交加。
“我没事!”星律大长老脸色铁青,强忍剧痛和伤口处那迅速蔓延的腐蚀诅咒之力,反手一剑,斩向弩箭射来的方向!一道凝练的星辰剑气撕裂空气,将那片阴影区域彻底笼罩!
阴影中,那道灰影一击不中,早已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向后急退,身法诡异飘忽,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大部分剑气,但依旧被一道剑气擦中肩头,飙射出一股灰白色的、带着浓郁死气的血液。灰影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哼,头也不回,向着岸上复杂嶙峋的乱石区域深处遁去,速度极快。
“想走?!”禹眼中寒光爆闪,这刺客差点害死星律大长老,岂能让他逃走?【混沌游虚步】展开,身形如同鬼魅般融入空间,留下一串残影,紧追而去!同时,混沌力场扩张,干扰前方空间,试图延缓对方速度。
“禹长老,穷寇莫追!”星律大长老急道,担心有诈。
“无妨,我去去就回!你们小心戒备,处理伤口!”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人已追出百丈。
冰仙子看着禹追去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星律大长老肋下那迅速恶化的伤口,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凝重。她上前一步,并指如剑,点在星律伤口附近,一股纯净冰冷的玄冰之气混合着白色火焰涌入,暂时冻结了伤口的腐蚀蔓延。“此箭歹毒,需尽快逼出邪力,我的冰焰可暂缓其势。”
“多谢。”星律大长老也不矫情,立刻盘膝坐下,配合冰仙子的冰焰之力,全力运功驱毒。星皓和璃、以及两名玄冥宗弟子则警惕地围在四周,布下防御。
与此同时,禹已追着那灰影,深入了一片由无数巨大、奇形怪状的暗红色岩石构成的石林之中。这里怪石嶙峋,如同迷宫,且岩石似乎能吸收和反射神识,感知被严重干扰。
灰影对地形极为熟悉,如同游鱼般在石林缝隙中穿梭,时隐时现。但禹的【混沌之瞳】牢牢锁定着对方,虽然无法完全看透其隐匿之术,但总能捕捉到那一丝残留的死寂气息和空间波动。
追了约莫数里,前方出现一个相对开阔的石窟。灰影似乎力竭,或者认为这里适合反击,猛地停下,转身,面对着追来的禹。
此刻禹才看清对方容貌。这是一个面容枯槁、眼窝深陷、如同干尸般的老者,身穿暗灰色紧身皮甲,手中握着一柄造型怪异、如同蝎尾的幽绿短刃。其气息五脉后期,但透着一种常年游走于阴影中的阴冷和死气,显然是一名精于刺杀的净魂会“影杀长老”。
“小辈,追得挺紧。”影杀长老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可惜,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他话音未落,身形骤然模糊,一分为三,从三个不同方向,带着凌厉的杀意,扑向禹!三个身影虚实难辨,且动作完全同步,每一道都散发出真实的杀机和能量波动!
“幻影分身?有点意思。”禹面色不变,【混沌之瞳】急速闪烁。在瞳术的洞察下,他能看到三个身影能量流转的细微差别,中间那道身影的死寂之力核心最为凝实,且与周围环境有一丝不协调的“排斥感”,显然是本体!而两侧的幻影,能量流转稍显滞涩,且与本体有着极淡的能量连接。
“破妄!”
禹低喝一声,幽澜刀终于出鞘!并未斩向任何一道身影,而是向着斜前方空处,看似随意地一刀划出!暗金色的刀光划过一道玄奥的轨迹,仿佛斩在了某种无形的“线”上!
嗤啦!
空气如同布帛般被撕裂,两道扑来的幻影瞬间扭曲、溃散!而中间那个“本体”影杀长老,则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身形踉跄,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他赖以成名的“三相影杀术”,竟然被对方一眼看破,并直接斩断了幻影与本体间的能量连接!
“你……”影杀长老惊怒交加,知道遇到了克星,再无战意,身形急退,同时双手连挥,洒出大片淬毒的牛毛细针和数枚冒着黑烟的骨钉,试图阻挡禹。
“留下吧。”禹眼神冰冷,混沌力场骤然收缩,笼罩方圆十丈!影杀长老顿时感觉如同陷入了粘稠的泥沼,速度大减,那些暗器射入力场范围,也如同射入了无形的墙壁,速度骤降,轨迹偏转,被禹轻易避开。
“混沌禁锢——镇!”
禹左手虚握,混沌之力化作无形的枷锁,缠绕向影杀长老。同时,右手幽澜刀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暗金厉芒,直取其咽喉!
“不!!”影杀长老发出绝望的嘶吼,拼命催动死寂之力,体表爆发出浓郁的灰白光罩,手中蝎尾短刃也爆发出幽绿毒芒,迎向刀光。
然而,在融合了混沌之力的“混沌开天刀诀”面前,他的抵抗显得如此苍白。
咔嚓!
灰白光罩如同蛋壳般破碎!蝎尾短刃被刀光斩断!暗金刀芒去势不减,掠过影杀长老的脖颈。
噗!
一颗头颅冲天而起,脸上残留着惊骇与不甘。无头尸身摇晃两下,扑倒在地,灰白色的死气迅速消散。
五脉后期的影杀长老,毙命!
禹收刀,看都未看尸体一眼,迅速在其身上搜索。找到了一枚储物戒指和几件零碎物品。储物戒指上有禁制,但被禹以混沌之力轻易抹去。神识探入,里面除了净魂会的一些制式物品、丹药、毒药外,还有几枚记录信息的玉简和一张简陋的地图。
禹快速浏览玉简。其中一枚提到了“葬龙台仪式”的具体时间——就在一日之后!另一枚则记载了净魂会在坠龙渊内设置的几个临时联络点和预警阵法位置。地图则标注了从迷魂涧到葬龙台的详细路径,以及几处危险区域和资源点,其中一处用特殊符号标记的,赫然是“寂静谷”,旁边有小字注释:“疑有上古禁制,威压极重,勿近。”
果然!禹心中一振。他收好东西,不再停留,迅速原路返回。
当禹回到骨桥对岸时,星律大长老在冰仙子的辅助和自身丹药作用下,已勉强压制住了箭伤,虽然脸色依旧苍白,气息不稳,但已无性命之忧。看到禹安全返回,众人都松了口气。
“解决了?”星皓问道。
禹点头,将得到的情报和地图简要说明,重点强调了仪式时间就在一日后,以及“寂静谷”的存在。
“一日之后……时间紧迫。”星律大长老挣扎着站起,“我们必须立刻出发,尽快赶到葬龙台附近。不过,我的伤势会影响速度,而且前方恐怕还有更多埋伏。”
冰仙子道:“我的冰焰可暂时帮你压制伤势中的诅咒,但无法根除,需事后静养。若信得过,我可与你同行,必要时可联手对敌。”她显然也意识到事态严重,单凭玄冥宗三人难以成事,与守碑一脉合作是最佳选择。
“如此,有劳冰仙子了。”星律大长老也不矫情。
“地图显示,前方穿过这片石林,会经过‘血骨林’和‘寂静谷’边缘,然后才能抵达葬龙台所在的区域。”禹指着地图道,“血骨林是煞气生物‘骸骨魔’的聚集地,需小心。寂静谷……我想去看看。”
“去寂静谷?”星皓皱眉,“时间来得及吗?而且那里可能很危险。”
“我感觉,那里的东西对我很重要,或许能让我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更有把握。”禹语气坚定,“而且,地图标注净魂会也绕开了那里,我们或许能出其不意,甚至找到近路。”
星律大长老沉吟片刻,看向禹:“你有几成把握?”
“五成。”禹如实道,“但值得一试。若事不可为,我会立刻退出。”
“好,那就先去寂静谷边缘查探,若情况不对,立刻离开,直奔葬龙台。”星律大长老最终拍板。
众人不再耽搁,服下丹药,稍作调息,便在禹的带领下,按照地图指引,快速穿越石林,向着“寂静谷”方向进发。
越是靠近寂静谷,周围的煞气反而变得稀薄起来,但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沉重、古老、令人心悸的威压却越来越强。仿佛有一头沉睡了万古的洪荒巨兽,匍匐在前方,仅仅是无意识散发的威压,便让万物寂静,煞气退避。
终于,众人穿过一片低矮的、完全由暗金色奇异金属构成的丘陵,眼前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仿佛被利刃劈开的峡谷裂缝。裂缝两侧岩壁光滑如镜,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金色,与周围的暗红色岩石截然不同。裂缝之内,一片漆黑,没有煞气,没有光线,甚至……没有声音。绝对的寂静,连心跳声都被放大了无数倍,让人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压抑和渺小。
这里,便是“寂静谷”。
而禹体内的混沌祖纹,在此刻,不受控制地、剧烈地搏动起来,传递出前所未有的、清晰无比的渴望与呼唤!
碎片,就在这峡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