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裴宅的窗纱,洒在案几上堆叠的书稿上,染出一层暖金色。裴安靠在铺着软垫的木椅上,右臂仍打着夹板,左手却握着一支狼毫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案几旁,云儿正小心翼翼地给豆芽浇水 —— 那是裴安前几日让她泡发的绿豆,此刻已冒出寸许长的嫩芽,嫩白的茎秆顶着两片淡黄的子叶,在竹篮里舒展着生机。
“裴郎,豆芽又长了些,你看要不要移到阴凉些的地方?” 云儿回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指尖还沾着水珠。裴安放下笔,目光从书稿上移开,落在她身上 —— 云儿今日穿了件浅粉色家居襦裙,领口松松系着,露出一点雪白的锁骨,腰间系着条月白色布带,衬得腰肢愈发纤细,却又在裙摆处显出丰腴的弧度,是大唐女子特有的柔媚。
“不用,现在的温度正好。” 裴安笑着招手,“你过来歇歇,别总蹲着,累着了。” 云儿依言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的小凳上,顺手拿起案几上的书稿翻看:“这又是你写的什么?满纸都是‘蒸馏’‘发酵’的字眼,我都看不懂。”
“这是高度酒精的制作方法。” 裴安指着纸上的图样,耐心解释,“咱们现在喝的酒,度数太低,除了解馋没什么用。要是能做出高度酒精,不仅能当烈酒暖身,还能给伤口消毒 —— 上次我受伤,御医说要是有能杀菌的烈酒,伤口恢复得会更快。”
云儿眼里闪过好奇:“那能做出来吗?咱们大唐有这样的法子吗?”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裴安语气笃定。他虽只是文科生,却也记得后世简易蒸馏酒的原理 —— 用陶罐做蒸馏器,铜管导气,冷水冷凝,只要控制好火候,就能把低度酒里的酒精提纯出来。前几日他已让亲兵小伍去西市买了粗陶罐、黄铜管,还有密封性好的木塞,只等右臂好些,就能动手试验。
正说着,夏荷端着一碗莲子羹走进来,身上系着围裙,脸上还带着刚从厨房出来的热气:“裴郎,云儿姐姐,喝碗莲子羹吧,刚炖好的,加了些冰糖。” 她把碗放在案几上,目光扫过书稿,笑着问:“这是在研究什么?看你这几日都在写,连陪我们说话的时间都少了。”
“在想怎么给军队做点有用的东西。” 裴安拿起碗,舀了一勺莲子羹,递到夏荷嘴边,“你尝尝,还是你做的最合我胃口。” 夏荷脸颊泛红,张口接住,甜意顺着舌尖蔓延,她轻声道:“你现在是中郎将,想着军队是应该的,只是别累着自己,伤还没好呢。”
裴安点点头,心里却满是急切。他清楚记得,现在是贞观十五年 —— 李世民还要在位十三年,这期间大唐还要打不少仗:北击薛延陀,西平高昌,远征高句丽,每一场都是硬仗。他若想在军旅中立足,不仅要靠武艺,更要靠实打实的功绩。而这些 “后世技术”,就是他建功立业的底气。
他曾想过要不要搞炼钢、造枪炮,可很快就打消了念头 —— 大唐的铁矿冶炼技术还停留在块炼法,没有高炉,没有焦炭,根本炼不出高强度的钢;枪炮更不用说,火药的配方、金属铸造的精度,都不是这个时代能实现的。与其好高骛远,不如从实用的小东西入手:高度酒精能消毒、取暖,改良的军粮能让士兵少受饥寒,豆芽能补充维生素,提纯的盐能让伙食更健康,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在战场上却能救命。
“对了,小伍昨天回来,说你让他买的铜管买错了,太细了,是不是真的?” 夏荷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裴安放下碗,无奈地笑了笑:“可不是嘛,我让他买拇指粗的,他倒好,买了个细如筷子的,说‘看着更精致’,回头还得让他再跑一趟西市。”
云儿忍不住笑出声:“小伍也是实心眼,你下次跟他说清楚些,别让他再弄错了。” 裴安点点头,又拿起另一张书稿,上面画着囊和光饼的图样 —— 囊是后世西北的烤馕,用面粉、酵母、盐和水做成,烤出来坚硬耐存,能放半个月不坏;光饼则是南方的一种烤饼,中间带孔,方便串起来挂在腰间,行军时随手就能吃。
“这两种饼,要是能做出来给士兵当军粮,比现在的麦饼强多了。” 裴安指着图样,对两人说,“现在军队里的麦饼,放不了三天就发霉,还硬得硌牙。这囊和光饼,又顶饿又耐存,要是再加点芝麻、肉末,还能补充营养,士兵们行军打仗也能少遭罪。”
夏荷凑过去细看,手指轻轻拂过纸上的线条:“这囊看着不难,就是得有大烤炉吧?咱们家的小炉子怕是烤不了。” “军营里有大灶,到时候让伙夫试试就行。” 裴安说,“我已经把做法写清楚了,发酵要多久,火候要多大,都记在上面,到时候找个靠谱的伙夫,多试几次就能成。”
云儿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心里既欣慰又有些心疼:“裴郎,你别太急了,伤好了再慢慢研究也不迟。你现在一天到晚都在想这些,晚上睡觉都在说梦话,我听着都替你累。”
裴安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她掌心的温热:“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我想趁着现在有空,多做些准备。等伤好了,我就要回军营,到时候怕是没这么多时间琢磨这些了。再说,这些东西要是真能用上,不仅能帮到士兵,说不定还能让我立军功,到时候咱们的日子也能更安稳。”
他想起前世在写字楼里的日子,每天为了微薄的薪水加班到深夜,连未来都看不到希望。而现在,他有官职,有爱人,有机会在贞观盛世里闯出一片天地,这样的机会,他怎能不珍惜?贞观年间的大唐,像一头腾飞的雄狮,他想成为这头雄狮身上的一片鳞甲,跟着它征战四方,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午后,阳光愈发温暖,裴安让夏荷帮忙,把案几搬到院子里的槐树下。云儿端来一壶温好的米酒,夏荷则帮他整理书稿,把写好的分类放好:高度酒精的制作方法放在最上面,下面是囊和光饼的配方,再下面是豆芽的培育步骤,最底下是几张关于盐提纯的草稿。
“盐的事,你打算怎么弄?” 夏荷拿起盐提纯的草稿,问道。裴安喝了口米酒,解释道:“咱们现在吃的盐,杂质太多,又苦又涩,还容易受潮。我想试试用过滤的法子,把粗盐加水溶解,用麻布过滤掉杂质,再把水烧开蒸发,这样得到的盐应该会干净些,味道也能好点。”
“这个我能帮你试!” 云儿立刻说道,“咱们家还有些粗盐,我下午就试试,看看能不能提纯出来。” 裴安笑着点头:“好啊,你小心些,别烫着。”
夏荷看着两人互动,心里满是暖意。她拿起一张书稿,轻声念道:“‘蒸馏器,以陶罐为体,上覆木盖,盖中穿孔,插铜管,管尾浸于冷水盆中……’裴郎,你这写的还真详细,连铜管要浸在冷水里都想到了。”
“那是自然,差一点都做不出来。” 裴安有些得意,“我以前在书上看过类似的法子,只是没试过,这次正好在大唐试试,说不定还能成。” 他没说这是后世的技术,只说是 “书上看的”—— 在这个时代,太过超前的东西,还是藏着点好,免得被人当成 “妖术”。
傍晚时分,云儿拿着一小碗提纯后的盐走过来,脸上满是惊喜:“裴郎,你看!真的提纯出来了,比以前的盐白多了,也没那么苦了!” 裴安接过碗,只见碗里的盐粒雪白细腻,比市面上卖的粗盐好看多了。他用指尖捏了一点,尝了尝,确实少了很多苦涩味,多了几分纯粹的咸。
“太好了!” 裴安高兴地说,“以后咱们家就吃这种盐,等我回了军营,再让伙夫试试,给士兵们也改善改善伙食。” 夏荷也凑过来看,笑着说:“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是费点功夫。不过能吃到干净的盐,再麻烦也值了。”
晚饭时,夏荷用提纯后的盐做了一道清蒸鱼,鱼肉鲜嫩,咸淡适中,比以前用粗盐做的好吃多了。裴安吃得津津有味,云儿和夏荷也频频点头,院子里满是温馨的笑声。
夜深了,云儿和夏荷都睡下了,裴安却还在灯下翻看书稿。他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想着高度酒精、改良军粮、豆芽、提纯盐,心里满是信心。这些东西,或许不能让他立刻成为名将,却能让他在军营里站稳脚跟,为未来的军功打下基础。
他想起李世民赏赐给他的那些金银珠宝,想起高阳公主的支持,想起云儿和夏荷的陪伴,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贞观十五年的大唐,正是盛世的开端,他有幸穿越到这个时代,不仅要守护好自己的爱人,更要为这个伟大的时代贡献自己的力量。
“等伤好了,就先从高度酒精开始试验。” 裴安轻声自语,眼里闪烁着光芒,“然后是军粮,再然后是豆芽和盐…… 一步一步来,总能做出点成绩来。”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书稿上,照亮了纸上的字迹,也照亮了裴安眼中的希望。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会有挫折,或许会有困难,但只要他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在贞观盛世里,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让自己的名字,留在大唐的史书里。
他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右臂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却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好心情。他走到床边,看着云儿和夏荷熟睡的脸庞,一个嘴角带着笑意,一个眉头微蹙,都那么可爱。他轻轻为她们掖好被角,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守护好这份幸福,让她们跟着自己,过上安稳快乐的日子,也让自己的名字,成为她们的骄傲。
夜色渐深,裴宅沉浸在静谧的月光里,只有案几上的油灯还亮着,映着满桌的书稿,像一盏照亮未来的灯,指引着裴安在贞观盛世里,一步步走向属于自己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