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御驾亲征,率领着以玄甲骑兵为核心的征北军,如同离弦之箭,直指动荡的北境。大军行进速度极快,裴砚虽重伤未愈,但意志如铁,白日里强撑着骑马行军,与将士同甘共苦,夜晚则在御辇内由孙院正施针用药,压制伤势。他的坚韧极大地鼓舞了士气,这支人数不算最多的精锐之师,如同一柄淬火的利刃,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刺向北方。
沿途州县,早已接到朝廷八百里加急文书,全力保障大军过境。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速传遍北境——“皇帝亲征了!”
这个消息,对于人心惶惶的北境边军和百姓而言,无异于一道惊雷,更是一记强心针。皇帝亲至,代表的不仅是军事上的讨伐,更是政治上的绝对权威和不容置疑的决心。
与此同时,京城。
送走裴砚的秦绾,没有太多时间沉溺于离别的忧思。她深知,监国并非一个尊贵的头衔,而是一副沉甸甸的担子。裴砚将后方完全托付于她,她绝不能有丝毫闪失。
回到皇宫,她即刻在养心殿召见了内阁全体成员及六部尚书。
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裴砚在场的情况下,独立主持最高级别的朝政会议。她端坐于御案之后,虽未着龙袍,但凤冠朝服,气度沉静雍容,目光扫过下方肃立的众臣,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陛下亲征,意在速定北境,靖平边患。我等留守京师,职责所在,便是稳定朝局,保障后勤,使陛下无后顾之忧。”秦绾开门见山,声音清晰而稳定,“诸位皆是国之柱石,望能与本宫同心协力,共度时艰。”
她首先处理积压政务,条理清晰,决断明快。对于各部呈报的日常事务,她大多依循旧例或内阁拟定的意见批红,显得尊重臣工,并不专断。但在涉及北境军需调配、京城防务巩固、以及清查叛党余孽等关键问题上,她却展现出了惊人的敏锐和果决。
户部尚书呈报北境沿线粮草转运方案,她仔细询问了具体路线、民夫征调、沿途护卫等细节,并指出几个可能被忽视的隘口,要求加强防护,确保粮道绝对安全。
兵部请示关于京城及周边卫戍部队的轮换布防,她结合之前宫变中暴露出的问题,要求兵部对中低级将领进行二次甄别,尤其关注与北境有旧或与已查逆党有牵连者,防微杜渐。
当刑部与内卫联合呈报对叛党余孽的审讯进展,提及几个线索隐隐指向个别未曾预料的中层官员时,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下令:“查!无论涉及何人,一查到底!但有嫌疑,即刻停职,隔离审查。非常时期,当用重典,容不得半分姑息!”
她的命令干脆利落,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铁腕,让原本对她监国能力尚有疑虑的几位老臣,心中暗自凛然。这位年轻的皇后,并非只有仁心,更有雷霆手段。
下朝后,秦绾又单独召见了墨羽与侯小乙。
“京城内外的暗流,并未因陛下亲征而平息,反而可能更加活跃。”秦绾看着二人,语气凝重,“内卫需加倍警惕,对已掌控的可疑人员,严密监控,对可能的新动向,要及时发现。尤其要留意,是否有试图与北境通风报信,或者意图在京城再次制造混乱的迹象。”
“娘娘放心,京畿之地,如今如同铁桶一般,绝不给宵小可乘之机。”墨羽沉声保证。
侯小乙也拍着胸脯:“娘娘,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逃过小的这双眼睛!”
秦绾点了点头,又道:“沈焕、沈薇兄妹,对北境事务熟悉,让他们协助你们,重点分析所有来自北境的情报,务必确保陛下那边能及时得到最准确的信息。”
“是!”
处理完这些,秦绾才略感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她走到窗边,望向北方。天际辽阔,白云舒卷,不知裴砚此刻行至何处,伤势可还撑得住?
她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思念与担忧强行压下。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
她转身,对侍立的女官吩咐道:“传本宫懿旨,自明日起,宫中用度减半,节省银钱,充作军资。命内务府清点宫库,若有冗余物资,登记造册,以备不时之需。”
“是,娘娘。”
龙腾北疆,以身涉险,剑指叛逆。
凤鸣深宫,执掌乾坤,稳守国本。
一北一南,两人虽相隔千里,却以不同的方式,共同守护着这片他们挚爱的江山。
(第一百九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