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旷话说完,把水牛解开,将绳子塞进栓子手里。
小刀用碘伏擦过,还给大夫。
秦巧梅见状,把陆旷手臂抬起来,让男人借点力半靠在她身上,跟李江打招呼,“那我们先回去了李大队。”
李桂香这边早在等着了,杜超纱布缠了一只眼睛,幸好腿没事,不用李桂香扶着。
四个人没让别人送,磕磕绊绊往回走。
其他人在四个人走之后又议论了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秦巧梅没兴趣听更没兴趣参与,回到家就把锅里添了一锅水。
然后命令陆旷脱衣服。
但是陆旷就是光着膀子回来的。
脱哪里?
“裤子。”
陆旷:“……”
“我的腿没事。”
秦巧梅就抱着膀子站在炕头前面看着陆旷不说话。
到家了,陆旷觉得自己后背有些后知后觉的疼,额间有些冒冷汗,眼前还落下一道俏丽的阴影。
让男人眉心跳了跳,说话有些结巴了,“你、你转过去。”
秦巧梅背对过去。
身后才响起声响。
过了两分钟,秦巧梅转身。
男人全身上下就剩了一条四角裤。
这光天化日之下,让人有点难为情,更让人有些没安全感,陆旷不太自然的别过脸,不敢和眼前的人对视。
不懂这个女人要干什么。
秦巧梅也没时间跟他对视,弯下腰细细看了一眼陆况的腿。
果然看见男人腿上有好几处淤青。
“你要是不帮着扯,是不是不会受伤。”
刚刚那个计分员说的话秦巧梅不是没听见,那照他那么说,水牛尥蹶子是去顶那个计分员,如果陆旷不去拽,那他就不会受伤。
她要是没记错,陆旷今儿应该是后面挎着筐撒土豆芽子的。
男人没说话。
秦巧梅心里有了数。
这男人看着外表桀骜不驯,凶狠异常,对谁都冷着脸。
实际上就是烂好心。
秦巧梅有些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把毛巾放冷水里泡了一下,拧干给陆旷擦腿,手上用了劲。
男人疼的撕了一声。
“忍着。”
陆旷的腿跟正常人的腿不一样,本来就受伤了,肌肉纹理都跟正常人不太一样,淤青恢复的慢。
得冷敷一下才行。
现在没有冰箱没有冰块,幸好井里的水足够凉,用起来刚刚好。
“歇着吧,最近这段时间别动你那些家伙事儿了。”秦巧梅把盆端走,里面加了点烧好的热水,给陆旷的裤子泡起来了。
随后翻柜子给男人丢过来一条干净的裤子。
出门之前给了男人一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男人本想起身做点什么,秦巧梅一个飞刀,硬生生地炕头坐到秦巧梅出门回来。
秦巧梅去的是赤脚大夫家,买了点碘伏和绷带。
还给李桂香带了一些,给人送过去了。
中午秦巧梅给陆旷煮了两个鸡蛋。
男人这几天不用上工,但是她还得去。
她和陆旷需要工分。
下午男人在家休息,秦巧梅又去切了一下午的土豆芽子。
晚上下工回来,从地窖里拿出一只鸡,给陆旷煲了汤。
一看见这只鸡秦巧梅就有些无奈。
她也是吃了不是土生土长的亏。
北方的地窖竟然能储存食物如此之久。
是一个天然的保温箱。
但顶多也就延长两个月的储存期。
家里的最后两只鸡和兔子都要紧着吃了。
不然天气马上就要热起来了。
地窖也保存不了。
两个人吃,用不上一整只。
但秦巧梅还是把炖了一整只。
盛出来半只,舀好汤,用盆装好,拎到张大爷家。
她得去给陆旷告假,这半个月陆旷就不去他那了。
秦大搬走了,院内就剩张大爷和师母了。
秦巧梅去了,还问她,“你们是不是租的李江队里的房子,要不搬我这来得了。”
那大队估计也不能同意。
她跟陆旷都还在李江那没过考核期呢。
“我这张老脸还是有点面子的。”张大爷扬起脖子,有些得意。
要是张大爷真这么说,两个人可能还真可以立户在这边。
但远香近臭。
况且秦巧梅自己也不太想。
她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抵触和秦家太过亲近。
她也有自己的计划。
她是想攒点钱,从李江手里把孙家的房子买下来的。
盖一间房子要几百块,但是买一间房子不用。
孙家的房子她住的挺好的,以后如果想拆了重建,也比盖新房方便很多。
秦巧梅急着回去,也就没多说。
回来的时候正看见上午的计分员在家里。
炕头还放着东西,那计分员一脸局促的道谢,“我这回家越想越怕,特意来感谢你。”
“没事。”男人淡淡的回答,还给计分员倒了水。
计分员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那,吐露自己的苦水,说着自己的后怕,表情夸张,“你是不知道……”
其实计分员是想让陆旷搭理搭理他的,结果男人表情一直淡淡的,让人不太好接话。
但这人确是必须要谢的,索性直接问了。
“那个,我听说你在张大爷那当学徒?”
男人这才抬眼瞧了一眼计分员,轻轻嗯了一声。
“那就是了,你是不知道,你之前修犁耙都出了名了,好手艺……”
陆旷听到这眉心蹙了蹙,“你想说什么。”
“害,我知道大队让你这段时间休息,这也巧了,我哥他媳妇怀了,想找人做张婴儿床,这不我正巧认识你嘛……”
这就是送上门的钱了。
但男人还是沉默,没有接话。
计分员看了,声音一顿,“兄弟,你是做不了嘛,还是不会?”
他保证,这句话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想着这可是救命恩人,光拿东西肯定不行,又是残疾人,那肯定得生活啊,这才帮陆旷牵线,给他介绍个活。
这小子不会油盐不进吧。
结果陆旷沉默半晌,抬头看向门外,“不是做不了,是我媳妇儿这段时间不让我动那些家伙事。”
计分员幸好手里拿着水杯没喝呢,但还是被自己口水呛到了,顺着陆旷的目光往外看。
发现了正站在门口的秦巧梅。
这人回来咋没个动静。
秦巧梅也愣了,她刚刚才进门就正对上计分员的目光,然后听到了陆旷最后一句话。
她也一噎。
计分员的表情,从震惊、再到疑惑、最后竟变成了无语,那神情可谓是相当精彩。
那表情大概再说,没想到这男人看着难搞,又不近人情,没想到竟然是个妻管严。
又或者,“这婆娘管的真宽。”
秦巧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