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的最后一场考试结束铃声响起，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校园里瞬间被一种混合着解脱和兴奋的氛围笼罩。
沈昭刚随着人流走出考场，就被赵心怡、盛星辰和孟空翠三人团团围住。
“解放啦！”
赵心怡欢呼一声，挽住沈昭的胳膊，“昭宝，过两天班级聚会，你可必须来啊！听说班长他们策划了好多游戏！”
“对啊对啊，好不容易考完了，必须好好放松一下！”
孟空翠也兴奋地附和。
盛星辰冷静地补充：“根据往年数据和本次聚会预算分析，参与集体活动有利于促进同学关系，缓解考后焦虑，性价比很高。”
沈昭被她们簇拥着，笑着点头：“好，我去。”
几人说说笑笑地往校门外走，正兴致勃勃地商议着聚会要穿什么、玩什么，刚走出校门，赵心怡用手肘捅了捅沈昭，压低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
“欸！昭宝，寒假有什么安排？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盛星辰猛地拉了一下胳膊，打断了。
赵心怡疑惑地抬眸，顺着盛星辰示意的方向看去——
只见周砚果然又等在了老地方，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下。
他身姿挺拔，在散乱的人群中格外显眼。
此刻，他正目光沉静地望向她们这边，或者说，是望向被她们围在中间的沈昭。
赵心怡撇了撇嘴，扬高了声音，带着点调侃：“哟！周大学神，又在等我们昭宝呢？”
周砚面色不变，坦然地点了下头，应了一声：“嗯。”
他刚想说什么，一个身影猛地从他身后窜了出来！
庄翰然笑嘻嘻地挤到前面，大声宣布：“嘿嘿！别猜了！我砚哥说了，今天他请客！庆祝考试结束！大家随便吃！”
孟空翠闻言，立刻配合地发出“啧啧”的声音，摇头晃脑。
盛星辰则眉头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眼睛闪过一道“果然如此”的精光。
沈昭看向周砚，用眼神询问。
周砚对她点了点头，“嗯，我请。地点你们随意。”
“什么都可以？！”
赵心怡瞬间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确认。
学校附近那些死贵死贵的日料店、西餐厅……
她可是馋了好久！
“嗯。”
周砚再次肯定。
“(＾－＾)V耶！周大学神爽快！”
赵心怡立刻欢呼起来，刚才那点小小的“不满”瞬间抛到九霄云外，兴奋地开始和孟空翠、盛星辰讨论起到底要去“宰”哪家店。
庄翰然也在一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周砚的目光越过兴奋的几人，落在沈昭身上，眼底带着清晰的笑意和询问。
沈昭看着他，忍不住也笑了，轻轻点了点头。
最终，在赵心怡“冬天就必须吃火锅！”的强烈主张和庄翰然“火锅热闹！”的附和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杀向了附近一家口碑极佳的重庆火锅店。
红油滚滚，辣香四溢。
众人刚落座，庄翰然就迫不及待地在他们那个经常聊游戏和八卦的小群里嚎了一嗓子：
【兄弟们！砚哥请客！xx火锅店！速来！手慢无！】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包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李昊阳、王宇轩、陈志远几个八班的男生呼啦啦地涌了进来，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有饭蹭不蹭是傻子”的兴奋笑容。
“砚哥！够意思！”
“哇！好香！正好考完饿死了！”
“多谢砚哥款待！”
周砚看着瞬间变得拥挤热闹的包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
“坐吧。”
沈昭看着这阵仗，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周砚。
周砚感受到她的目光，侧过头，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菜单往她和赵心怡几个女生那边推了推。
庄翰然和李昊阳他们已经自来熟地开始嚷嚷着点菜了。
“毛肚！必须点！”
“黄喉！鸭肠！”
“肥牛肥羊先各来五盘！”
“虾滑！我的最爱！”
赵心怡也不甘示弱，拉着沈昭和孟空翠：“我们要吃那个竹荪！还有那个绣球菌！看起来好好吃！”
盛星辰则拿着手机，似乎在计算人均消费和菜品搭配的最优解。
包间里顿时人声鼎沸，热气蒸腾。
红油锅底“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散发出诱人的麻辣鲜香。
周砚话不多，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他们吵闹，偶尔动筷子涮点菜，但更多的时候，他的目光总是落在身旁的沈昭身上。
看到她被辣得鼻尖冒汗，嘴唇红艳艳的，他会不动声色地将冰镇的酸梅汤往她手边挪近一点。
看到她似乎想夹远处的虾滑却够不着，他会很自然地用公筷夹起一些，放入她面前的油碟里。
看到她听着赵心怡和庄翰然斗嘴而忍俊不禁时，他的嘴角也会跟着微微上扬。
他的动作细致而自然，仿佛已经成了习惯。
李昊阳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旁边的庄翰然，朝周砚和沈昭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
“啧，看见没？砚哥这眼神……”
庄翰然塞了一嘴肥牛，含糊不清地回道：“废话！不然能专门请客？这叫……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们的窃窃私语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喧闹的包间里也并不算隐蔽。
沈昭隐约听到一点，不太真切。
周砚则像是没听见一样，面色如常地给沈昭又夹了一筷子她刚才多看了一眼的嫩牛肉。
火锅的热气袅袅上升，混合着麻辣的香气，将包间熏得暖融融的。
几杯饮料下肚，这群刚解放的高中生更是放开了手脚，话题从考试答案迅速歪楼到了游戏和最近的趣闻上。
庄翰然和李昊阳为了一个游戏角色的强弱争得面红耳赤，筷子都成了他们比划的武器。
“我告诉你，那个新英雄就是超模！伤害根本看不懂！”
“放屁！那是你不会针对！出个肉装他打得动？”
“你才放屁！你玩过几把就在这云？”
赵心怡和孟空翠则在热烈讨论最近爆火的一个综艺，对里面的嘉宾评头论足，时不时发出夸张的笑声。
“啊啊啊那个谁太帅了！他看我一眼我能晕过去！”
“得了吧你，你上次对隔壁班草也是这么说的！”
“这次不一样！这是成熟的魅力！”
王宇轩和陈志远则在分享不知道从哪个论坛看来的冷笑话，自己笑得前仰后合，周围人却一脸冷漠。
“……然后那个土豆就变成了薯条！哈哈哈……呃，不好笑吗？”
盛星辰偶尔会插一句，用她那特有的数据流分析游戏版本答案或者综艺收视率，严谨得像是学术报告，常常把天聊死，引来一片“班长求放过”的哀嚎。
在这片嘈杂又充满活力的喧闹中，沈昭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涮着自己喜欢的菜。
但听到特别有趣的争论或者看到庄翰然被赵心怡怼得哑口无言时，她会忍不住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发出清浅愉悦的轻笑。
平时显得有些清冷的眼睛，此刻也弯成了好看的月牙，里面盛满了细碎的光点。
她很少这样融入这种集体的热闹。
身旁的周砚，虽然表面上也在听着庄翰然他们的争论，或者偶尔回应一下盛星辰的数据分析。
但他更多的注意力，始终像最精密的雷达，牢牢地锁定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