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油饼的香气并未能如愿品尝。就在云逸三人即将踏入那处飘香小镇时,后方官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与灵力波动,一道传讯流光更是先一步飞至玄诚子面前。
玄诚子神识一扫,脸色微凝,对云逸道:“前辈,是皇城急讯。皇帝轩辕弘已得知祖地异动及前辈出手平息之事,正与睿亲王火速赶来,恳请前辈稍候片刻。”
云逸闻言,皱了皱眉,看着近在咫尺的小镇和那隐约传来的饼香,叹了口气:“吃个饼都这么麻烦……行吧,那就等等他们。”
三人在官道旁寻了处干净的树荫停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远处天际便出现了两道迅疾的遁光,如同流星坠地般落在官道上,显露出轩辕弘与睿亲王的身影。两人皆是风尘仆仆,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与后怕。
“前辈!”轩辕弘快步上前,也顾不得帝王威仪,朝着云逸便是深深一揖,语气激动,“多谢前辈再次出手,化解我皇朝祖地危机!此恩……轩辕弘真不知何以为报!”
他收到守陵卫统领的紧急传讯时,惊得差点从龙椅上摔下来!祖地乃皇朝根基,龙脉所在,若真有失,动摇国本!他立刻与睿亲王亲自赶来,一方面是感谢,另一方面,也是存了请云逸进一步探查根源的心思。毕竟,云逸能轻易平息异动,或许也能找出症结所在。
睿亲王也在一旁躬身行礼,态度恭谨。
云逸摆了摆手:“顺手的事,不用谢。不过你们那祖地下面的‘化粪池’……嗯,就是汇聚阴煞龙怨之气的节点,年头太久,都快堵死了。这次是通了,但治标不治本。”
他这“化粪池”的比喻,让轩辕弘和睿亲王脸色一阵尴尬,却又无法反驳。祖地埋葬历代帝皇宗室,其中不乏横死、怨怼之辈,万载积累下来,那地底深处汇聚的负面能量,称之为“化粪池”,虽粗俗,却也算贴切……
“前辈明鉴!”轩辕弘苦笑,“不瞒前辈,祖地阴煞积聚之事,历代先皇皆有察觉,亦曾多次设法疏导净化,但收效甚微,且近千年来,那积聚速度似乎愈发快了……不知前辈可知其中缘由?可有根治之法?”
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祖地就像一颗埋在皇朝心脏的定时炸弹,这次被云逸暂时稳住,下次爆发恐怕会更加猛烈。
云逸扛着扫帚,目光再次投向那片雾气已然散尽、却依旧显得沉郁的皇家祖地,眼神似乎穿透了层层泥土和陵寝,看到了地底极深处。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轩辕弘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你们家祖坟……当初选址的时候,没请人好好看看风水吗?”
风水?轩辕弘与睿亲王都是一愣。皇朝祖地选址,自然是经过无数风水大师、阵法宗师反复勘定,乃是公认的龙脉汇聚、藏风纳气的顶级吉壤,怎么可能有问题?
“前辈,祖地选址乃上古时期,由多位风水地师与阵道宗师共同选定,确为‘九龙朝圣’之局,乃我中洲一等一的宝地……”睿亲王忍不住解释道。
“九龙朝圣?”云逸嗤笑一声,用扫帚指了指祖地方向,“龙是有了,不过不是朝圣,是被人压着呢。”
压着?!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震得轩辕弘二人脸色骤变!
“前辈……此言何意?!”轩辕弘声音都有些发颤。龙脉被压,这可是动摇国本的大事!
“意思就是,你们家祖坟底下,除了埋着你们家先人,还埋着点……别的‘老邻居’。”云逸语气平淡,却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而且这邻居,脾气不太好,怨气比你们家先人加起来还大。你们把祖坟建在人家‘头顶’上,万载香火龙气镇压,人家能舒服吗?那怨气日积月累,可不就把你们那点疏导阵法都给冲垮了?”
祖坟底下……还有别的存在?!而且是比历代皇族怨气还大的“老邻居”?!
这消息太过骇人听闻,以至于轩辕弘和睿亲王都僵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皇朝祖地,竟然建在另一个未知存在的“坟头”上?!这怎么可能?!历代勘测,从未发现过任何异常啊!
“前……前辈……您……您确定?”轩辕弘声音干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云逸说着,扛起扫帚,便再次朝着祖地方向走去。
轩辕弘和睿亲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与决然。此事关乎皇朝命脉,无论如何,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他们连忙跟上。
再次来到祖地入口,那些守陵卫见到去而复返的云逸以及同行的皇帝与亲王,更是紧张万分,连忙打开防御阵法。
云逸没有进入那些宏伟的陵寝建筑,而是径直朝着祖地最深处、也是地势最低洼、气息最为沉郁的一片区域走去。那里,矗立着几座最为古老、规模也最大的帝陵,据说是中洲皇朝开国初期的几位大帝安眠之所。
走到其中一座最为古朴、通体由玄黑巨石垒砌的帝陵前,云逸停下脚步,用扫帚点了点帝陵后方一片看似寻常、长满青苔的空地。
“就在这下面,挖吧。”
“挖?!”守陵卫统领吓了一跳,看向皇帝。挖掘帝陵,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轩辕弘脸色变幻,最终一咬牙:“哇!按前辈说的做!一切后果,朕来承担!”
皇帝下令,守陵卫不敢不从,立刻调来精通土系法术的修士,小心翼翼地开始向下挖掘。
然而,令人惊异的是,这片土地坚硬异常,寻常土系法术效果甚微,只能依靠法器一点点开凿。而且,越往下挖,那股阴冷晦涩的气息就越发浓郁,甚至开始有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土壤缝隙中渗出,带着令人心悸的怨念。
足足向下挖掘了近百丈,已然远远超过了帝陵地基的深度,前方终于不再是泥土,而是触碰到了一层坚硬无比、散发着幽光的黑色晶壁!
这晶壁不知是何材质,神识难以穿透,其上天然形成着一些扭曲的、仿佛痛苦哀嚎的鬼脸纹路,不断散发出浓郁到极致的阴煞与怨气!
“这是……?!”轩辕弘等人脸色发白,他们从未想过,在自家祖陵下方如此深处,竟然隐藏着这样一面诡异的晶壁!
“看来就是这儿了。”云逸走到坑洞边缘,打量着那面黑色晶壁,点了点头,“你们家祖坟的‘楼下的邻居’,看来是被封印在这里面的。年代太久,封印有点松动了,漏上来的‘煤气’……嗯,就是怨气,把你们家下水道给堵了。”
他这生动的比喻,此刻却无人能笑出来。
轩辕弘看着那面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晶壁,声音艰涩:“前辈……这……这里面封印的,究竟是……”
他的话音未落,那黑色晶壁仿佛感应到了生人的气息与话语,猛地震动起来!
“咚!咚!咚!”
如同沉重的心脏搏动,从晶壁后方传来!紧接着,晶壁表面那些鬼脸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无声的咆哮,更加浓郁的黑气如同狼烟般涌出!
一个充满无尽怨恨、暴戾与古老气息的精神意念,强行冲破了晶壁的阻隔,如同风暴般席卷了整个坑洞,甚至向上蔓延!
“轩辕……小儿……!尔等……窃居吾顶……万载镇压……此仇……必报……!”
那意念断断续续,却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目标直指轩辕皇族!
轩辕弘与睿亲王被这股恐怖的意念冲击,脸色瞬间煞白,连连后退,眼中充满了惊惧!仅仅是逸散出的意念就有如此威势,这被封印的存在,生前该是何等恐怖?!
守陵卫们更是如临大敌,结阵防御,生怕里面的东西破封而出!
唯有云逸,站在坑洞边缘,岿然不动。那恐怖的精神风暴在靠近他时,便如同清风拂面,自行消散。
他听着那充满怨恨的意念,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轩辕弘,摇了摇头。
“看来你们这邻居,跟你们家老祖宗,过节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