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擎走后,穆海棠看着在一旁收拾的锦绣,笑着道:“锦绣,你来。”
“啊?小姐,怎么了?“锦绣听见自家小姐在叫她,放下手里的活,就朝着穆海棠走过去。
“你来,坐这。”穆海棠拍了拍身边的软榻,语气温和。
走过来的锦绣一愣,笑着说:“哎呀小姐,我不坐了,有什么话你快说,我活还没干完呢?”
“呵呵,我有桩事要你去办。” 穆海棠笑了笑,“你一会儿忙完了,去卫国公府门口转一转,看看能不能碰到风戟。”
锦绣一听,连忙摇头:“小姐,我可不去!您找那呆子做甚?要去您让莲心去吧。”
穆海棠瘪瘪嘴道:“哎,我说你这丫头,我不用莲心,就找你去。什么呆子?风戟多老实,一看就是实诚人,你们别总这么叫他,回头被人听见了,多尴尬。”
她顿了顿,又叮嘱道:“要是真看着他了,你就跟他说,让他进宫跟太子传个话,说我想见太子。”
“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行嘛!” 锦绣无奈里带着一丝调侃:“您就会欺负我,从前您就使唤我,整日让我去打听雍王府的事儿,人家雍王府里的人都认识我,私下里都管我叫包打听。”
“您说我这是什么命啊,这可算不用在整日出去打听雍王府,如今我又成了你传话的了,这幸亏萧世子不在京,不然,您是不是还让我去打听卫国公府啊?”
穆海棠一听,伸手从托盘里捏起颗红枣就朝她扔过去,眼底带着羞涩的笑意:“你这小丫头片子,胆子倒大了,还敢调侃起你家小姐来了?不过是让你跑趟腿传句话,你倒好,一会儿‘包打听’,一会儿又扯这些有的没的 —— 我什么时候让你去打听卫国公府了?净在这儿胡说!”
锦绣笑着躲开红枣,又凑上前,语气带着几分认真:“小姐,我可没胡说。”
“您是真的长大了,也不似从前那般满心思都是小女儿情态了。”
“以前您整日惦记雍王,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稳;如今心里装着世子,反倒吃得香、睡得好,白日里也不总把他挂在嘴边 —— 您和从前真的不一样了。”
“去,不许胡说!”穆海棠伸手点了点锦绣的额头,小声道:“这话可千万不能在世子面前提,要是被他听见了,他怕是又要跟我闹。”
穆海棠一想起那位动不动就打翻醋坛子的主儿,唇角便忍不住弯起,眼底漫开几分笑意。可笑着笑着,心里又忍不住想他:“你到底去了哪儿呢?要多久才能回来?”
“怎么?这是想世子了?”锦绣突然凑近,声音里满是打趣,吓了穆海棠一跳, 她这才惊觉自己竟然走神了。
回过神,她推着锦绣的胳膊催道:“哎呀,你怎么还在这儿磨蹭?快去吧快去吧,别误了事儿。”
第二日一早,将军府里白幡飘展,哀乐低回,正是给徐老夫人出殡的时辰。
灵堂外刚备好仪仗,就见府外传来通报,说太子殿下亲临。
穆海棠听见这话时一怔,抬眼望向府门方向 —— 他没想到太子竟真的借着送殡的名义来了。
想到这几天太子的所作所为,穆海棠瞬间明了,太子果然也是个懂得借势的厉害人物,不枉费她一番苦心,借着徐夫人的事儿,顺势替他拔了苏家这根钉子。
不多时,太子一身素色锦袍,带着几名贴身侍从快步走来,脸上满是肃穆。
他先对着徐老夫人的灵位躬身行了礼,才转身看向穆海棠,语气带着几分沉缓:“徐老夫人操劳一生,今日出殡,本太子既知此事,岂有不来送她最后一程的道理?”
穆海棠敛衽回礼,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心中愈发清楚:他一国太子,亲自为冤死将士的母亲送葬,既显露出对忠良家属的体恤,又能在朝野间落下 “仁厚重义” 的名声,更能借此收拢军中人心 —— 这般一举多得的事,太子怎会错过?
有了太子的加入,将军府的送葬队伍愈发壮大起来。
今日恰逢休沐,这帮朝臣听见消息,都急三火四的匆匆赶来,更有那临街的勋贵府邸,见送葬队伍要从门前过,干脆临时在府前设了吊唁的香案,摆上白烛、素花,让府中下人候在一旁,待队伍行至门前,便上前恭敬行礼,送徐老夫人最后一程 ——
这般举动,既是给将军府脸面,也是做给太子看,更是全了对忠良家属的一份敬意。
徐老夫人下葬后,太子端坐于将军府前厅上首,还是惯常的清冷气场。
穆海棠忙上前一步,对着锦绣吩咐道:“去给太子殿下奉茶,就用咱们府里最好的雨前龙井。”
“是,小姐。” 锦绣应声,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太子目光落在穆海棠身上,语气不见客套,开门见山:“昨日风戟来宫里传话,说你要见孤。巧的是,今日我本就打算来将军府送老夫人,便没特意让人给你回话。”
穆海棠听见太子这话,微微欠身应道:“殿下能亲自来送徐老夫人,已是给足了将军府体面,臣女心中感激。”
“行了。” 太子抬了抬眼,“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再装出这般温柔恭谨的模样,有什么话,穆小姐直接说便是。”
“你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我看着反倒不自在。”
穆海棠一听,心想,行啊,正好她也觉得累。
于是穆海棠也不再装,全然没跟太子客气,直接过去坐在了椅子上。
“说吧,你叫孤来是有何事?”
穆海棠还没来得及开口,锦绣就端着茶盘轻步进来,恭声道:“太子您喝茶。”
太子只淡淡应了声:“嗯。”随即抬眼示意:“下去吧。”
锦绣应声退下,厅内重归安静。
穆海棠也不再绕弯子,直接问道:“第一件事,想向殿下打听下,萧世子他究竟去了哪儿?”
太子抬眼扫了她一下,唇角勾出抹浅淡的笑,语气带着几分揶揄:“他走时没跟你交代,你倒来问我?我哪里知道。”
穆海棠半点不信,语气笃定:“你怎么会不知?他哪件事不与你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