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秋猎围场,薪火相承
秋分这天,雾隐山的枫叶红得像燃着的火。灵脉馆的男人们带着猎犬,背着弓箭,要去山里赶一场秋猎——按老规矩,秋猎的猎物要分给老弱妇孺,剩下的腌制成肉干,能吃到来年开春。陈默检查着弓箭,弓弦是用灵脉泉边的兽筋做的,韧劲十足,箭镞则是铁牛新打的,闪着冷冽的光。
“小石头说啥也要跟着,”铁牛把一个小小的弓箭递给陈默,那弓是用老槐树枝做的,箭杆缠着红绳,“秦先生拗不过他,说让他跟着见见世面,也算学门本事。”
小石头背着小弓箭,像只小雏鹰似的跟在队伍后面,腰间还别着片兰花瓣做成的书签,是慕白给他的,说能保平安。“陈伯伯,墨兰姐姐当年也会打猎吗?”他仰着小脸问,脚步轻快得像踩在风里。
“她呀,箭法比你陈伯伯还好,”陈默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有次为了护灵脉泉边的兰草,一箭射落了山匪手里的火把,火都没溅起来半点。”
小石头眼睛一亮,攥紧了手里的小弓箭:“我也要学射箭,将来保护灵脉!”
猎犬“阿黄”突然对着密林深处吠叫起来,尾巴竖得笔直。铁牛立刻举起弓箭,示意众人噤声——他看见灌木丛里闪过道棕黄色的影子,体型不小,怕是头野猪。“陈大哥,左边包抄!”铁牛压低声音,脚步像猫一样轻。
陈默点头,带着两个后生绕到侧面,弓弦缓缓拉满。那野猪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猛地从灌木丛里冲出来,獠牙闪着寒光,直扑向最前面的小石头。小石头吓得脸都白了,却死死攥着小弓箭,没往后退半步。
“小心!”陈默的箭应声射出,擦着小石头的耳边飞过,精准地射中了野猪的前腿。野猪吃痛,发出一声闷哼,转身想逃,却被铁牛的箭射中了后腿,重重摔在地上。
小石头这才缓过神,腿一软坐倒在地,手心全是汗。陈默走过去扶起他,看见他手里的小弓箭还紧紧攥着,箭杆上的红绳浸着冷汗。“好小子,没吓哭。”陈默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背。
“墨兰姐姐说,守脉人不能怕!”小石头梗着脖子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没掉下来。
秋猎的收获颇丰,除了那头野猪,还有几只山鸡和野兔。男人们扛着猎物往回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串移动的山。小石头跟在陈默身边,小胸脯挺得高高的,仿佛刚才射伤野猪的是他自己。
“刚才那箭,是墨兰姐姐在保佑我吗?”他忽然问。
陈默望着远处灵脉馆的方向,炊烟正袅袅升起,像根系着家的线。“不是保佑,”他认真地说,“是她教我们的勇气,在你心里生了根。”
回到灵脉馆时,女人们早已在院门口等着。慕白接过陈默手里的猎物,看见小石头脖子上的兰花瓣书签还在,笑着给他塞了块糖:“看你这模样,准是立了大功。”
春桃的儿子被放在竹篮里,正抓着块野猪肉啃,口水沾得满脸都是。“晚上给孩子们做烤肉,”春桃笑着说,“用灵脉泉的活水炖锅野鸡汤,给大伙儿补补。”
秦先生坐在学堂门口,手里拿着本《射艺要诀》,看见小石头回来,招了招手:“过来,我教你认‘勇’字。这字上面是‘甬’,像支箭,下面是‘力’,得有力气,更得有胆气,才能称得上勇。”
小石头凑过去,看着秦先生在沙盘上写字,小手指跟着笔画划动。陈默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所谓的薪火相传,从来不是把本事硬生生教下去,是让孩子们在秋猎的惊险里体会勇气,在前辈的故事里学会担当,让那些看不见的精神,像灵脉泉的水一样,悄悄流进他们心里。
夜幕降临时,烤肉的香气漫了满馆。铁牛把烤得焦黄的野猪肉分给孩子们,小石头捧着自己的那一块,先跑到墨老鬼的灵位前放了些,又给陈默和秦先生各递了一块,小大人似的模样惹得众人发笑。
陈默咬着烤肉,听着孩子们围着秦先生讲秋猎的经历,看着铁牛和弟兄们比划着射野猪的场景,忽然明白,这灵脉馆的日子,就像这秋猎的收获,是用勇气和团结换来的,也会在分享和传承里,变得更加丰厚。
月光爬上屋檐,照在学堂的窗纸上,那里贴着孩子们写的“勇”字,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股不服输的劲。陈默知道,只要这股劲还在,这传承的火不灭,灵脉的故事就会像这漫山的枫叶,在岁月里红得热烈,红得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