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文峰是被一阵压抑的争吵声吵醒的。
他猛地从林音的床边抬起头,长时间的趴睡让他的脖子和后背一阵酸痛。
窗外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看样子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他第一时间看向林音,她的呼吸平稳,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已经没了昨日那种病态的潮红。
周宇正坐在床的另一边,小心地为她更换着额头上的湿布条。
看到玉文峰醒来,周宇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客厅的方向。
玉文峰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走出了房间。
客厅里气氛有些紧张。
王猛和周冰心站在门口,拦住了几个情绪激动的幸存者。
李军则在中间,试图安抚着他们。
“军哥,不是我们不讲道理,我家老头子腿上的伤也发炎了,再没消炎药,这条腿就废了!”一个中年男人焦急地说道。
“是啊,王猛兄弟,你们是英雄,我们都知道,可药品带回来不就是为了救人的吗?”另一个女人也跟着附和。
王猛眉头紧锁,瓮声瓮气地说道:“药不是我们不给,但总得有个先来后到,有个章程!林音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她是为了大家伙才受的伤,她必须优先用药!”
“可她一个人也用不了那么多药啊!”
争吵的根源是药品。
那些用命换回来的药品,此刻既是希望也是矛盾的导火索。
“都别吵了。”
玉文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从房间里走出来,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原本还在争执的幸存者们,看到他出来,声音都小了下去。
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那是无数次从生死边缘闯荡回来后,才能磨砺出的冷静和果决。
“药是为大家带回来的,这一点没错。”玉文峰缓缓说道,“但怎么分,谁先用,不是靠谁嗓门大说了算。”
他走到那几个装满了药品的背包前,将其中一个打开,把里面的抗生素、消炎药、退烧药、纱布、碘伏等分门别类地摆放在桌子上。
“周宇是医生,他最专业。”玉文峰的目光转向周宇刚刚走出的房间,“从现在开始,由他来评估所有伤员和病人的情况,根据伤势的轻重缓急来决定药品的分配顺序。有意见吗?”
他的目光扫过那几个幸存者,没有人再说话。
在末世里,专业知识就是权威,周宇的医生身份足以让所有人信服。
“另外,”玉文峰看向周冰心,“你弟弟的情况怎么样?”
周冰心高大的身躯微微一颤,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但还是沉声回答道:“还在发烧,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好,”玉文峰点了点头,他拿起桌上一盒退烧药和一板抗生素递给了她,“这些你先拿去给你弟弟用,剩下的等周宇评估完再说。”
周冰心看着递到面前的药品愣住了。
她没想到玉文峰会第一个把药给她。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接过了药。
“谢谢。”这个字她说得异常沉重。
玉文峰的这个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没有徇私也没有偏袒,他把药给了另一个同样冒着生命危险去医院的同伴,这合情合理,也让人无话可说。
“都回去吧,”玉文峰对那几个幸存者说道,“统计好各家需要药的人员和情况,报给李军,等周宇那边忙完会挨个去看的。”
人群渐渐散去,一场即将爆发的矛盾,就这样被玉文峰化解于无形。
李军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赞许。这个年轻人,不仅有勇,更有谋,有担当。
接下来的两天,周宇成了整个小区最忙碌的人。
他在李军和朱煜的陪同下,挨家挨户地为伤员和病人进行诊断。
小区的幸存者中,有不少人因为之前的战斗和恶劣的生存环境而受伤感染,急需药品。
周宇根据每个人的情况,制定了详细的用药方案。
重伤员优先使用抗生素,轻伤员则分配一些消炎药和消毒用品。
他的专业和公正,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那些原本还有些微词的人,在看到他一丝不苟地为自己的家人处理伤口后,也都闭上了嘴。
而玉文峰、王猛和周冰心,则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这个团队的核心。
他们不再仅仅是战斗人员,更像是这个小型社区的管理者和守护者。
王猛负责小区的巡逻和警戒,他那高大的身躯和不苟言笑的表情,足以震慑任何心怀不轨的人。
而周冰心,则凭借着她的冷静和细致,开始协助李军负责物资的统计和分配。
他们五个人,连同李军、周宇,以及负责后勤和照顾病患的朱煜和玉文雨,形成了一个稳固的领导核心。这个在生死考验中建立起来的团队,正式成为了这个幸存者社区的中坚力量。
林音的身体,也在一天天好转。
当她终于能从床上坐起来,第一次自己端起碗喝粥时,玉文峰正坐在她的床边,用一把小刀,专注地削着一个苹果。
“谢谢你。”林音看着他轻声说道。
她的声音依旧有些虚弱,但眼神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玉文峰削苹果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没有抬头,只是“嗯”了一声。
“也替我谢谢大家。”林音继续说道。
“知道了。”玉文峰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扎起一块,递到她的嘴边。
林音张开嘴,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口中弥漫开来。
“外面怎么样了?”她问。
“挺好的,”玉文峰笑了笑,“大家都在努力活着。”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将空气中的尘埃照得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