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的草甸结了层薄冰,我踩上去一声,青骓马的马蹄铁在冰面上擦出细碎火星。
三天三夜没合眼的困意涌上来,我捏了捏眉心——九阳加速修炼耗光了睡眠,此刻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但寒玉髓的事容不得半分耽搁。
正打算解下酒葫芦灌口雄黄酒提提神,突然听见左侧松林里传来枯枝断裂声。
我指尖刚碰到腰间圣火令,七八个裹着羊皮毡的马贼就从树后窜出来,马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为首的络腮胡吐了口带血沫的唾沫:明教张教主?
老子等你三天了!
我后退半步贴住青骓马,掌心抵在马腹上——这畜生通人性,我轻轻一推,它立刻打了个响鼻往旁蹿开。
马贼们的刀风擦着我耳尖掠过,我吸了口气,九阳真气顺着任督二脉往上涌,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第一个冲过来的马贼刀还没劈到头顶,我已扣住他手腕反拧,听见一声脆响,他的刀当啷落地,人跟着跪了下去。
说,谁派你们来的?我掐住他后颈往上提,指腹抵在他大椎穴上。
这是任脉要穴,我稍一用力他就得瘫软如泥。
铁...铁木真大人!他疼得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大人说您要是上了天山,逐日战车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我们就...就截您的路!
我手劲一松,他摔在冰面上。
逐日战车?
前明教初代教主留下的机关图纸?
难怪波斯总坛急着要寒玉髓——寒玉髓能淬练精铁,怕是要用来复原那辆能破千军的战车。
其他兄弟呢?我蹲下身,圣火令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该知道明教的规矩。
跑...跑了三个!他抖得像筛糠,就剩我和大当家!
我回头看了眼倒在五步外的络腮胡——他后颈插着我方才弹出的圣火令,此刻正瞪着死鱼眼。
指尖沾了血往雪地上一按,血珠立刻凝成暗红的冰粒。
青骓马不知何时蹭到我身边,温热的鼻息喷在我手背,我拍了拍它脖子:走,上山。
再往前半里地,雪地上突然亮起两盏灯笼。
四个穿月白劲装的年轻人从雪堆里钻出来,每人腰间都悬着天山派特有的冰魄剑。
为首的弟子剑尖斜指我胸口:止步!
天山派禁地,外客不得擅闯!
我解下披风露出明教圣火纹胸牌:在下明教张无忌,求见玄慈掌门。
四人明显一怔,为首的弟子收了剑,灯笼光映得他耳尖发红:张教主?
我...我是天山外门弟子徐昭。
前日玄慈师伯还说,若有明教的人来,立刻带往玉虚峰。他转头对同伴道:你们守着路口,我带教主上山。
雪越下越大,徐昭踩着我脚印往上走,边走边说:波斯总坛上月派了十二宝树王来,说我们偷了他们的天照经。
西域三大教派也跟着起哄,说天山占了他们的祭雪山。
现在玉虚峰周围全是暗桩,连内门弟子都不敢随便下山。
我摸了摸腰间酒葫芦——雄黄酒的辛辣味透过布囊渗出来,混着雪粒钻进鼻腔。寒玉髓的事,你们掌门知道多少?
师伯只说那是镇山之宝。徐昭顿了顿,声音突然低下去,前日有个内门师姐偷着去寒玉洞,被执法堂抓了,说是通敌。
现在山上人心惶惶...
说话间已到玉虚峰顶。
朱红山门半开着,门内影壁上二字被雪覆盖了半边。
玄慈正站在影壁前,白眉垂到胸口,身上只穿了件灰布道袍,却半点没沾雪——他脚下的雪被内力震成了冰晶,在灯笼下闪着细碎的光。
张教主。他声音像敲在冰上的玉磬,三年前光明顶之战,我见过你运功驱寒的样子。
我抱了抱拳:玄慈前辈,波斯总坛要寒玉髓,是为了复原逐日战车。
他们若得了那东西,中原武林怕是要生灵涂炭。
他白眉一挑:你怎知?
刚在山脚解决了铁木真的人。我把马贼的话复述一遍,铁木真和波斯人勾结,想借战车称霸草原。
而寒玉髓是淬炼战车精铁的唯一材料。
玄慈背着手往殿里走:跟我来。
殿内供着天山祖师像,香案上的长明灯被风一吹,灯花炸响。
他从案下取出个檀木匣,打开来是块半透明的寒玉,里面裹着团雪白的雾气——正是雪莲寒玉髓。
这东西我守了三十年。他指尖抚过寒玉,波斯人上月派来的使者,说只要交出寒玉髓,就帮我们对付西域教派。
您没答应?
天山的东西,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他突然盯着我身后,但内门有叛徒。
前日执法堂抓到的弟子,身上搜出了波斯总坛的圣火令。
我后背一紧——波斯总坛的圣火令?
那东西只有使者才有。
正要说什么,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师伯!徐昭撞开门,灯笼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波斯十二宝树王带着西域三派的人,把玉虚峰围了!
他们说...说要我们交出张教主和寒玉髓!
玄慈的白眉猛地扬起,我能看见他袖口的冰晶簌簌往下落——这是要运功的前兆。
徐昭,带内门弟子守前殿。他转身把檀木匣塞进我手里,寒玉髓你拿着,我去会会那些老东西。
我攥紧木匣,九阳真气在丹田翻涌。
殿外传来金铁交击声,还有人用波斯语喊着杀无赦。
玄慈走到门口又回头:张教主,若真到了绝境...他指了指祖师像背后的暗格,那里有天山历代掌门的武功手札。
我摸出圣火令握在掌心。
青骓马的嘶鸣从山脚下传来,混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
雪还在下,落在我肩头很快凝成冰渣。
但没关系——只要九阳神功还在,只要我还站着,谁也别想从我手里夺走寒玉髓,谁也别想伤我要守护的人。
殿外的喊杀声突然拔高,像是有人冲破了防线。
我把檀木匣贴在胸口,那里有九阳神功的热度,足够护住寒玉髓不被冻裂。
玄慈的身影消失在风雪里,他的道袍下摆被风卷起,像一面猎猎作响的战旗。
战斗,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