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一中的早自习还没开始，晓雅书屋的门却已经开了，暖黄的灯光从玻璃窗里漏出来，落在门口刚抽芽的薄荷丛上。沈浩坐在电脑前，指尖悬在鼠标上，屏幕上是 “全市高中模拟考成绩查询系统” 的登录界面，晓雅趴在旁边的木桌上，双手攥着沈浩的校服袖口，辫子上的粉色小熊发卡随着呼吸轻轻晃。
“沈浩哥，要不、要不我先去给你倒杯温水？” 晓雅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眼睛却死死盯着屏幕，“万一、万一没考好怎么办？苏晴姐还等着咱们的消息呢……” 她昨晚翻来覆去没睡好，梦里都是查成绩的画面，一会儿梦见自己考砸了，一会儿梦见和沈浩一起站在领奖台上，醒来时枕头上还沾着汗。
沈浩转头看她，眼底藏着点笑意，却故意放慢语气：“怕了？那咱们要不先去学校，等放学再查？” 他其实比晓雅更在意这次模拟考 —— 作为带着前世记忆的人，他知道这次成绩对报考京华大学的参考意义，更知道这是他和晓雅向北京约定靠近的重要一步。但他不能表现得太急，得稳住晓雅的情绪。
“不行！” 晓雅立刻坐直身子，攥着他袖口的手更紧了，“现在就查！早死早超生…… 不对，是早查早安心！” 她深吸一口气，把脸埋在沈浩的胳膊上，声音闷闷的，“你点吧，我不敢看，你查到了告诉我。”
沈浩笑着摇头，指尖在键盘上敲下两人的准考证号 —— 他早就把号码记在心里了，怕晓雅紧张输错。点击 “查询” 的瞬间，他感觉晓雅的手突然绷紧，连呼吸都停了。页面加载的圈圈转了两圈，终于跳出成绩列表，最顶端的两行名字，赫然是 “沈浩” 和 “林晓雅”，后面的总分栏里，两个鲜红的 “718” 并排躺着，备注栏写着 “全市并列第一”。
“晓雅，” 沈浩的声音比平时高了点，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激动，“你抬头看 —— 咱们并列第一。”
晓雅慢慢抬起头，眼睛先瞟了眼总分栏，再确认名字，突然 “哇” 的一声跳起来，抱着沈浩的脖子晃了晃：“真的！是第一！沈浩哥，我们真的是全市第一！” 她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砸在沈浩的校服上，却笑得比门口的薄荷丛还灿烂，“苏晴姐肯定会开心的！我爸也肯定会高兴的！”
沈浩轻轻拍着她的背，感受着怀里人的雀跃，心里也泛起一阵热流。前世他考过高分，拿过奖状，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 不是因为名次，是因为身边有个能一起分享喜悦的人，是因为这份成绩里，藏着他们对北京的约定，藏着苏晴的鼓励，藏着林父的期待。
“先给苏晴发邮件，再告诉林叔。” 沈浩帮晓雅擦了擦眼泪，点开邮箱界面，“你来说，我来写，好不好？”
晓雅点头，凑在键盘旁，叽叽喳喳地说：“苏晴姐，我们全市模拟考并列第一啦！都是你的复习方法好用，你的生物笔记我和沈浩哥都背熟了，英语模板我也用了，作文得了高分！还有你发的北京租房照片，我们每天都看，就像有动力一样……” 她说得又快又急，沈浩慢慢敲着字，偶尔帮她补充 “这次遗传题全对，多亏你标了重点”，语气里满是温柔。
邮件发出去后，晓雅拉着沈浩往柜台跑 —— 林父正在整理新到的高三冲刺卷，手里的扫码枪还夹在腋下。“爸！爸！” 晓雅扑到林父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我们模拟考成绩出来了！我和沈浩哥并列全市第一！”
林父手里的扫码枪 “啪嗒” 一声掉在教辅堆上，他赶紧弯腰捡起来，却没顾上擦上面的灰，双手抓住晓雅的肩膀：“真的？没骗爸？” 他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眼睛里满是不敢相信 —— 自从晓雅妈妈走后，他又当爹又当妈，还守着这家书屋，最大的心愿就是晓雅能有出息，现在看着女儿眼里的光，突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真的！” 沈浩走过来，把手机里的成绩截图递过去，“林叔，您看，总分 718，全市第一。晓雅这次英语进步特别大，作文得了 58 分，数学也只扣了 10 分。” 他特意多提晓雅的进步，知道林父最在意女儿的努力。
林父接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反复划着，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眶慢慢红了。他伸手摸了摸晓雅的头，又拍了拍沈浩的肩膀，声音里满是欣慰：“好、好啊…… 你们都是好孩子，没让我失望。”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柜台后的账本，“对了，书屋这季度的盈利也稳定了，比去年多了三成，等你们考上大学，爸给你们凑学费，再给你们买新行李箱，送你们去北京。”
晓雅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抱着林父的胳膊：“爸，不用您凑学费，我和沈浩哥攒的钱够了，还有苏晴姐帮我们打听的奖学金……”
“傻丫头，爸的心意。” 林父笑着擦了擦眼泪，“你们只管好好考，别的都不用操心。晚上爸给你们做红烧肉，再买瓶汽水，庆祝庆祝。”
那天的早自习，沈浩和晓雅是踩着铃声进的教室。刚坐下，班主任就拿着成绩单走进来，在讲台上敲了敲：“同学们，全市模拟考成绩出来了 —— 咱们班的沈浩和林晓雅，并列全市第一！” 话音刚落，教室里立刻响起掌声，同桌拍着沈浩的肩膀：“可以啊沈浩！下次还得靠你讲题！” 晓雅的前桌也转过身，递来颗糖：“晓雅，你太厉害了！英语怎么进步这么快？教教我呗！”
晓雅有点不好意思，偷偷看了沈浩一眼，见他笑着点头，才小声说：“我有苏晴姐的复习笔记，还有沈浩哥帮我讲题……” 她没说太多，却把功劳都分给了最在意的人。
中午午休时，沈浩的手机收到了苏晴的回信。他赶紧拉着晓雅躲到操场的香樟树下，点开邮件 —— 苏晴的字迹还是那么温柔，带着点雀跃：
“沈浩，晓雅：
看到邮件时我正在实验室整理标本，差点把试管摔了！718 分！你们也太厉害了吧！我就知道你们能行，之前看你们说复习进度，就觉得这次肯定能考好。
生物笔记能帮到你们我特别开心，尤其是遗传题 —— 我上周刚在课上学了相关的基因知识，等你们来北京，咱们可以一起讨论。对了，北京租房的阳台我又换了新土，还买了小番茄的种子，就等着你们来种。
继续加油，别太紧张，注意休息。晓雅别总熬夜背单词，沈浩也别总盯着生物书，偶尔出去散散步。北京的近邻在等你们，等你们来了，我带你们去吃未名湖旁边的糖葫芦，上次我尝了，比咱们县城的还甜。”
邮件末尾还附了张照片：苏晴站在实验室门口，手里拿着个装着小番茄种子的信封，背景里能看到 “京华大学医学院” 的门牌，照片下面写着 “种子给你们留着，等你们来种”。
晓雅看着照片，眼睛亮晶晶的：“苏晴姐真好，连种子都准备好了！” 她拉着沈浩的手，晃了晃，“沈浩哥，咱们再努力两个月，就能去北京种小番茄了！”
“嗯。” 沈浩点头，指尖反复划过邮件里 “北京的近邻” 几个字，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暖意。他知道苏晴的心意，那份藏在 “近邻”“一起讨论” 里的温柔，比邮件里的文字更让他动容。作为老灵魂，他见过太多虚情假意，所以更珍惜这份纯粹的守护 —— 苏晴把自己的喜欢藏在朋友的分寸里，却用最实在的方式，陪着他们走向未来。
三天后的周一，县一中召开了全校表彰大会。操场上飘着国旗，春风吹过，带着操场边蒲公英的绒毛。校长站在主席台上，手里拿着话筒，声音透过广播传遍整个校园：“这次全市模拟考，咱们学校再创佳绩！沈浩同学和林晓雅同学并列全市第一！更值得骄傲的是，他们的目标和苏晴同学一样，都是京华大学！”
台下立刻响起掌声，校长接着说：“同学们，苏晴同学去年考上京华大学医学院，是咱们学校的骄傲；现在沈浩和林晓雅同学，正沿着她的脚步，朝着同一个目标努力！我希望大家都能像他们一样，有梦想，敢拼搏，将来都能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
沈浩和晓雅站在领奖台上，手里捧着红色的荣誉证书。晓雅有点紧张，悄悄拉了拉沈浩的衣角，沈浩侧过头，小声说：“别怕，看台下，林叔和沈阿姨都来了。” 晓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林父和沈母站在操场边，林父举着相机，正对着他们拍照，脸上满是笑容。
下台后，晓雅抱着荣誉证书，蹦蹦跳跳地跑到林父身边：“爸，您拍得好不好？有没有把我拍得好看点？” 林父笑着点头，把相机递给她：“拍得好，我女儿最漂亮。” 沈浩站在旁边，看着这父女俩的互动，心里满是踏实 —— 前世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场景，没有家人的陪伴，没有朋友的分享，而现在，这些细碎的温暖，都成了他前进的动力。
晚上，晓雅书屋的灯亮到很晚。林父做了红烧肉，还买了瓶橘子汽水，沈母也过来了，带来了刚蒸好的桂花糕。四人围坐在木桌旁，林父给沈浩和晓雅夹肉，沈母给他们剥橘子，聊着未来的规划 —— 林父说要提前帮他们订火车票，沈母说要给他们织件新毛衣，晓雅说要把荣誉证书贴在书桌前，和北京的照片放在一起，沈浩则说要把模拟考的错题整理出来，作为最后冲刺的重点。
“对了，苏晴还发了邮件，说京华大学下个月有开放日，她帮咱们报了名，要是有空，可以去北京看看。” 沈浩突然想起这件事，“不过现在复习紧张，咱们可以等高考完再去。”
“好啊好啊！” 晓雅立刻点头，“高考完咱们就去北京，看苏晴姐，看咱们的租房，还要去未名湖逛一逛！”
林父和沈母也笑着点头，林父说：“到时候爸陪你们去，帮你们拎行李，在北京住几天，看看你们以后上学的地方。”
夜深了，晓雅和沈浩坐在书桌前整理错题。墙上的北京照片被灯光照亮，苏晴送的幸运笔放在笔记本旁边，荣誉证书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晓雅趴在桌上，看着沈浩认真的侧脸，小声说：“沈浩哥，你说咱们高考会不会也像这次一样，一起考去北京？”
沈浩停下笔，转头看她，眼里满是坚定：“会的。再努力两个月，咱们就能一起踏上北上的火车，去见苏晴，去种小番茄，去实现咱们的约定。”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触到她发间的小熊发卡，心里满是期待 —— 前世的遗憾，今生的约定，都将在这个夏天，朝着北京的方向，慢慢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