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两个字,如同九天之上落下的法旨,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轰然炸响。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意志的烙印。
仙全组织的十二位四级旗手,包括那个壮硕如铁塔的“狂屠”,此刻脸上的狂傲与轻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凝固的惊骇。
他们的身体,他们的异能,他们引以为傲的一切,都在这股无法形容的威压下被死死钉在原地。
仿佛被琥珀凝固的虫子,连动一动手指都成了奢望。
空气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铅水。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那鼓点被无形的力量压制着,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角落里,正准备脚底抹油的周圣和许新,身体僵硬得如同两尊雕像。
周圣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眼中的狠厉被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彻底淹没。
“完了……”
他嘴唇无声地开合着,这两个字是他此刻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跑?
往哪跑?
天被封了,地被锁了,整个世界都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罐头,而他们就是罐头里等着被开的沙丁鱼。
许新的额头,汗珠滚滚而下,瞬间浸湿了衣领。
他引以为傲的风后奇门,此刻在他的感知中,变成了一张被彻底锁死的网。
他能感觉到空间的脉络,却无法拨动哪怕最细微的一根弦。
“是……是冲着我们来的……”
许新牙齿打着颤,那个恐怖的猜想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唐门的丹噬。
他的风后奇门。
高梅那个老太婆,真的把他们卖了个干干净净!
然而,站在大厅中央的李玄霄,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们。
仿佛这十二位足以颠覆一国的四级强者,以及那八万大军,都只是路边的花草,不值得他有丝毫在意。
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
没有撕裂空间,没有光影特效,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墙角那两个已经瘫软如泥的叛门弟子面前。
付暄和砚云。
这两个曾经在三一门也算得上天资出众的弟子,此刻涕泪横流,裤裆处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骚臭。
他们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那张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比深渊恶魔还要可怖的脸。
“宗雨呢?”
李玄霄的声音依旧温和,像是一位许久未见晚辈的普通长辈,在询问另一个孩子的近况。
这温和的问询,落入付暄耳中,却比世间最恶毒的酷刑还要让他恐惧。
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神智在极致的恐惧下彻底崩溃。
“我……我说!师叔祖!我说!”
付暄涕泪交加,语无伦次地嘶喊起来,将一切都抖了出来。
“是……是我们杀了他!宗雨师兄发现了我们偷偷使用进化试剂,要回山门禀报……我们……我们不能让他回去!”
“我们只想变强啊!师叔祖!这世道变了!不变强就要被人踩在脚下!我们有什么错!”
砚云也在一旁磕头如捣蒜,额头在坚硬的合金地板上磕得血肉模糊。
“师叔祖饶命!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您看在我们修行不易的份上,给我们一条生路!”
李玄霄静静地听着。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听完了。
然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痴儿。”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掌心对着那两个不断磕头求饶的身影。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波动,没有绚烂夺目的光芒。
付暄和砚云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他们的身体,开始以一种违背所有物理定律的方式“溶解”。
不是燃烧,不是腐蚀。
是分解。
他们的血肉、骨骼、经络,都在一瞬间被还原成了最原始的粒子,化作一滩蠕动的,散发着诡异红光的粘稠血水。
两道虚幻的,带着无尽惊恐与怨毒的人形光影从血水中挣扎着想要逃出。
那是他们的魂魄。
李玄霄的目光淡漠地扫过。
“轰!”
一声闷响,并非在空气中,而是在所有人的灵魂层面响起。
那两道魂魄,如同被无形重锤击中的玻璃,瞬间炸成了亿万光点,然后彻底湮灭,连一丝痕迹都没能留下。
形神俱灭。
永世不得超生。
大厅内,死寂一片。
那十位仙全旗手,眼睁睁看着两个活生生的四级觉醒者,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被“炼化”成了一滩血水,连魂魄都被扬了。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强大”的认知范畴。
这不是战斗。
这是神明对凡人的处决。
李玄霄做完这一切,仿佛只是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
他转过身,平静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那十位已经吓傻了的旗手身上。
“清理门户,办完了。”
他的声音温和依旧。
“接下来,该杀虫了。”
“在场的各位,自己挑个喜欢的死法吧,也算贫道慈悲。”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将仙全组织的领袖顾隐年从极致的惊骇中浇醒。
他知道,求饶无用,逃跑无路。
唯有死战,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做梦!”
顾隐年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他那双原本深邃的眼眸瞬间变得一片混沌,仿佛两个吞噬一切的黑洞。
“给我……坠入永恒的噩梦吧!”
“梦·国度!”
嗡——
一股无形的,扭曲现实的恐怖力量以顾隐年为中心轰然爆发!
整个地下堡垒,连同外面的城市,在这一瞬间开始疯狂“融化”!
钢铁的墙壁变成了扭曲的人脸,冰冷的地面化作了哀嚎的血肉沼泽,穹顶之上,无数只猩红的眼睛缓缓睁开,带着无尽的恶意俯瞰着下方。
这是顾隐年的最强能力,以自身强大的精神力为基石,将现实拖入他所创造的梦境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他就是唯一的神!
然而,在这片光怪陆离,足以让任何精神体瞬间崩溃的噩梦国度中,李玄霄的身影却依旧清晰。
他站在血肉沼泽之上,白色的球状结界将所有污秽隔绝在外,任凭周遭世界如何扭曲变幻,他自岿然不动。
他甚至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周围那些扭曲的景象,最后目光落在顾隐年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古怪。
像是看见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在自己面前表演一加一等于二。
“在贫道面前玩弄神魂梦境?”
李玄霄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班门弄斧。”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折灵。”
没有声音。
没有光芒。
甚至没有任何能量的波动。
但正在全力维持梦境国度的顾隐年,身体却猛地一僵!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从他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他猛地抱住自己的头,七窍之中,瞬间飙射出粘稠的黑血!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自己的意识,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用最粗暴的方式,拧成了一团麻花!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最深处的,无法形容的剧痛!
他所创造的噩梦国度,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在一瞬间支离破碎,恢复了钢铁堡垒的原貌。
“噗通!”
顾隐年跪倒在地,身体剧烈抽搐,意识已经濒临崩溃。
李玄霄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迈出一步。
这一步,跨越了百米的空间。
他出现在顾隐年身前,平平无奇地,挥出了一拳。
这一拳很慢。
慢到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见他拳头上的每一道皮肤纹理。
可这一拳又很快。
快到所有人的思维都来不及反应。
时间与空间,在这一拳面前,仿佛失去了意义。
拳头,落在了顾-隐年的胸口。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也没有毁灭一切的冲击波。
只有……寂静。
极致的,吞噬一切的寂静。
仙全组织的领袖,四级巅峰,能够将现实拖入梦境的绝顶强者顾隐年,他的身体,从拳头接触的位置开始,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不是化作飞灰。
不是化作血雾。
就是消失。
被从这个世界上,从因果层面,彻底抹去。
这股湮灭的力量没有停止。
它穿透了顾隐年的身体,继续向前。
顾隐年身后那张由深海沉铁打造的华丽王座,消失了。
王座后方,厚达十米的超合金墙壁,消失了。
墙壁后方的无数设施,兵营,乃至堡垒的外部结构……
一条笔直的,直径约两米的,光滑如镜的圆形通道,被硬生生贯穿了整座庞大的地下堡垒!
剩余的十位旗手,呆呆地站在原地,透过那条深不见底的通道,甚至能看到远处北境冻土上,那轮刚刚升起的,冰冷的太阳。
李玄霄缓缓收回拳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转过头,温和的目光扫过剩下的十个已经彻底失去思考能力的“旗手”。
他露出一个和善的,如同邻家老爷爷般的微笑。
“好了。”
“下一个,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