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河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一边是丈夫电话里真切的温暖关怀，一边是眼前偏执疯狂、想要同归于尽的白杨。
“没事，没有别人，只有我自己。”
小河抢道，身体下意识地更加倾向白杨的方向。
几乎是用半边身子压住他，试图用这种物理方式禁锢住他，不让他再搞出任何动静。
两人的手臂和大腿紧紧相贴，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一种禁忌的亲密感在空气中无声蔓延。
白杨被她压着，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和紧绷，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的侧脸和努力保持镇定的表情。
他忽然安静了下来，不再作怪，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孟燕臣又嘱咐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话，才道了别。
王小河几乎是匆忙地挂断了视频，仿佛再多一秒就会失控。
挂断的瞬间，公寓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王小河长长松了口气，像是打了一场仗，浑身脱力，后背冒出了冷汗。
她想撑起身子，狠狠骂白杨一顿。
却没想到，白杨突然侧过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热的脸颊上，飞快地、轻轻地啄了一下。
触感温热而柔软，一触即分。
王小河彻底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奖励你的演技不错。”
白杨低笑着说完，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像只偷腥成功的猫，猛地跳起来，转身就往门口跑，动作快得惊人。
“白杨！！你个混蛋！！！你给我站住！！！”
几秒钟后，王小河的咆哮声几乎掀翻屋顶，一个抱枕狠狠砸向已经关上的门板。
而罪魁祸首早已溜之大吉，跑出公寓楼，站在城市的夜空下。
摸着刚刚吻过她的嘴唇，脸上带着恶劣又心满意足的笑容，心脏却砰砰狂跳，混合着巨大的负罪感和一种扭曲的快乐。
公寓里，王小河捂着刚刚被亲过的脸颊，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该死的触感，气得浑身发抖，心里恨不得把白杨千刀万剐。
又到了产检的日子。
王小河跟白杨已经冷战了一个星期没说话，但今天的产检是诊所建档，要求准父母一起出席。
王小河本来已经做好独自前往的准备。
但到了楼下，白杨早已经提前等候，自然无比地为她拉开车门。
候诊室里，氛围安静，只有轻柔的音乐和翻杂志的声音。
护士出来叫名字：“王小河？”
白杨立刻站起身，非常自然地搀扶起小河，一起走了过去。
护士惯例地询问：
“您好，请确认一下基本信息。王小河，孕周19+3，对吗？”
小河点头。
护士接着看向白杨，微笑着问：
“您是孕妇的丈夫吗？”
不等小河开口，白杨已经流畅地回答，语气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温柔：
“我就是。”
他说话的同时，手臂极其自然地环到小河身后，虚虚地扶在她的腰侧，做出一个保护且亲密的姿态。
王小河的身体僵住，头皮发麻。
她猛地转头瞪向白杨，用眼神发出最严厉的警告和否定。
白杨却像是完全没接收到她的信号，反而对她露出一个极其宠溺的笑容，甚至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腰侧，仿佛在安抚她别紧张。
护士显然见惯了恩爱的准父母，笑了笑，在表格上迅速记录着，然后递过来一张需要填写的表格，指着其中一栏：
“好的，请在这里填写一下父亲的基本信息。”
白杨极其自然地接过表格和笔，在父亲信息一栏，毫不犹豫地、清晰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迹潇洒流畅，没有一丝迟疑。
王小河看着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气得几乎要窒息，恨不得当场揭穿他。
但在诊所这种场合，她不能大声争吵，只能强压着怒火，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白杨！”
白杨侧过头，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固执和一丝理所应当的挑衅：
“不然你让我写谁？写孟燕臣吗？”
这时，华裔女医生走了进来，低头看了看登记信息，笑着打招呼、寒暄，然后开始例行询问：
“准妈妈最近感觉怎么样？白先生有注意到什么不适吗？”
白杨立刻进入角色，像个无比关心妻子的模范丈夫，开始事无巨细地向医生汇报：
“她最近睡眠还是不太好，腰酸比较明显，还有……”
他甚至提到了便秘这种极其私密的问题。
王小河坐在旁边，听着白杨以丈夫和父亲的身份，和医生侃侃而谈关于她身体最隐私的状况，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被侵犯感席卷了她。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架空的道具，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在她合法的丈夫不知情的情况下，全方位地窃取着本属于孟燕臣的角色和权利。
她几次想开口打断，都被白杨用更关切的话语或轻微的身体接触阻止了。
在医生看来，这只是恩爱夫妻间的小互动。
整个检查过程，对王小河来说成了一场漫长的、公开的处刑和煎熬。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白杨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诡异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他正在体验他梦寐以求的、以丈夫身份陪伴她孕检的场景，即使这一切是建立在欺骗和僭越之上。
检查结束，医生离开后。
王小河猛地甩开白杨试图搀扶的手，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压低了声音却充满了怒火：
“白杨！你太过分了！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白杨看着她愤怒的样子，脸上的模范丈夫表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偏执的平静和深藏的疯狂：
“不然呢？让你一个人来？还是让远在天边的孟主任来？”
“我总得有个身份，才能名正言顺地照顾你、替你回答医生的问题，不是吗？”
他俯身，逼近她，声音低沉而危险：
“我知道，这个父亲的名字，现在虽然是我的，随时也可以被你改成别人的。但绝不会是孟燕臣的，除非你想毁了他。”
“所以，你现在只能配合我，小河。”
他的话缠绕住王小河，让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绝望。
她知道他说的部分是事实，但这种被胁迫、被强行拉入共谋关系的感觉，让她恶心又无力。
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他那份深情的另一面，是足以将所有人都拖入深渊的、可怕的偏执。
而白杨，看着她苍白的脸和眼中的惊怒，心里涌起一种病态的快意和心酸。
他成功地扮演了她丈夫的角色，哪怕只有短短一小时，哪怕是用这种卑劣的方式。
这短暂的幻梦，是他饮鸩止渴的甘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