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化聚合体残骸散发的污秽气息尚未完全在海水中消散,“翠风号”已谨慎地靠上了灰烬礁那平坦而粗糙的礁石平台。礁石表面布满孔洞,触手冰冷坚硬,带着被混沌能量长期侵蚀后的特殊质感。
卡拉斯率先跃下船只,暗爪紧随其后,庞大的身躯落在礁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熔金色的瞳孔扫视着这片荒芜而诡异的地带,鼻翼微微翕动,分辨着空气中混杂的混乱能量与潜在威胁。
老水手巴尔指挥部分水手留守船只,保持警戒,自己则带着两名经验丰富的船员,手持探测水晶和特制的采集工具跟了上来。
“根据记载和能量残留判断,‘灼魂花’倾向于生长在混沌能量活跃,但又与某种相对稳定的地脉或纯净能量源有微弱连接的交界处。”卡拉斯回忆着图鉴上的说明,架构师的感知如同无形的网,向礁石平台深处铺开。
这里的能量环境极其复杂。狂暴的混沌乱流如同无形的刀锋,切割着感知,但在这片混乱之下,卡拉斯确实捕捉到几缕相对稳定、带着灼热生命气息的能量丝线,它们如同蛛网般,从礁石平台的某些特定裂缝中渗出。
“这边。”卡拉斯指向平台一侧,那里有几道不起眼的、蜿蜒向下的岩石裂缝。
他们小心地靠近。越是接近,空气中那股独特的、混合着硫磺与某种奇异花香的活性气息就越是明显。暗爪显得有些躁动,这股气息似乎对他体内沉寂的寂无之息产生了某种微弱的刺激,引得他低吼了一声。
来到最大的那道裂缝边缘,向下望去。裂缝深处并非黑暗,反而透出一种隐约的橙红色光泽,如同地底埋藏着缓慢燃烧的炭火。
“我下去。”卡拉斯对巴尔和暗爪说道。裂缝狭窄,暗爪无法通过。
暗爪低吼一声,用头颅蹭了蹭卡拉斯,传递出小心的意念,随即后退几步,守在裂缝入口,熔金色的瞳孔警惕地监视着四周。
卡拉斯深吸一口气,架构师之力在体内流转,稳定身形,随即沿着陡峭湿滑的岩壁,向下攀爬。
下降约十米左右,裂缝内部空间变得开阔了一些。在裂缝底部一处相对干燥、有微弱地热传来的角落,卡拉斯看到了此行的目标。
三株植物顽强地生长在岩石缝隙中。它们的根茎呈现出暗沉的铁灰色,深深扎入岩石,叶片细小如鳞,而顶端则盛开着拳头大小的花朵。花瓣呈现出火焰般的橙红与亮黄交织的色泽,形态并不规则,边缘仿佛在无声地燃烧、跃动。
花蕊部分则散发着更加浓郁的活性气息,那气息温暖而强烈,甚至让周围混乱的混沌能量都出现了一丝微弱的避让。
正是灼魂花!
卡拉斯心中一喜,但没有立刻动手采摘。他仔细感知着花朵周围的能量场。这些花朵并非单纯吸收混沌能量,更像是在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过滤、转化着其中的狂暴部分,汲取着那极致的“活性”,同时将无法转化的死寂与混乱排出。它们的存在,本身就在这小片区域内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动态平衡。
他取出特制的玉质工具,小心地避开花朵根系,采集了其中两株较为成熟的灼魂花,留下最小的一株,以维持此地生态的延续。被采集的花朵离开根茎的瞬间,花瓣上的光泽似乎更加炽烈了几分,那股活性气息也愈发浓郁。
将灼魂花妥善封存于准备好的金属匣中,卡拉斯正准备返回,眼角余光却瞥见裂缝更深处的岩壁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
那并非灼魂花的光芒,而是一种更加冰冷、更加锐利的反光。
他谨慎地靠近,发现那是一小块嵌在岩壁中的、约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暗蓝色金属碎片。碎片边缘极其锋利,表面光滑如镜,却没有任何符文或装饰。
他的架构师感知触碰上去,立刻感受到一股极其精纯、高度凝聚的混沌能量,以及一种…非自然的、近乎完美的结构质感。
这绝非自然产物,也不像是已知任何文明或种族的造物风格。碎片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与沸涌之域整体的混沌氛围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深沉,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仿佛来自遥远星海的冰冷意志。
卡拉斯心中升起一丝警惕。他将这块碎片也小心取下,与灼魂花分开放置。
当他带着收获爬回裂缝顶部时,暗爪立刻凑了上来,鼻子在那金属匣上嗅了嗅,发出舒适的咕噜声,显然对灼魂花的活性气息感到满意。
但他随即也注意到了卡拉斯手中那块暗蓝色碎片,熔金色的瞳孔瞬间收缩,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庞大的身躯微微伏低,呈现出明显的敌意与戒备。
(危险…的东西。)暗爪的意念传来,带着强烈的排斥。
(我知道。)卡拉斯将碎片收起,(先离开这里。)
巴尔看到卡拉斯成功带回灼魂花,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但看到他凝重的神色和暗爪异常的反应,笑容又收敛了起来。
“卡拉斯阁下,有什么不对吗?”
“暂时还不清楚。”卡拉斯摇头,“先回船上。此地不宜久留。”
他们迅速返回“翠风号”。船只立刻起航,驶离了灰烬礁区域。
船舱内,卡拉斯将封存灼魂花的金属匣放在暗爪身边。那活跃的生命气息让暗爪体表残余的寂无之息都似乎被压制了几分,他舒服地趴伏下来,闭目吸收着这份难得的慰藉。
而卡拉斯则独自研究着那块暗蓝色碎片。他用尽各种方法探测,却无法分析出其具体成分和来源。碎片本身结构稳定得可怕,内部蕴含的混沌能量也处于一种奇异的“休眠”状态。
这碎片,以及沸涌之域本身,似乎隐藏着比寻找解药更深层的秘密。灼魂花已经找到一份,但前方的迷雾,却仿佛更加浓郁了。
“翠风号”调整航向,向着海图上标记的下一个可能地点驶去。沸涌之域的探索,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