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左侧,大汉边境。
野裘先生早已被安陵容话中“双美在怀”的诱惑冲昏了头脑,哪儿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他一拍胸膛,保证道:“小姐尽管说,只要我野裘能做到,绝不推辞!”
安陵容声音柔婉似水,“我所提的只是一件小事,野裘先生如此英武,定然能做到。
先生虽不需遵守大汉的规矩,但我们姐妹也不想在这片临时营地草草嫁给先生,显得太过轻率。
可否请先生带我们回匈奴,回到您家中,再风风光光地举办婚礼?如此,方不辜负先生一番美意,也全了我们姐妹的体面。”
野裘先生一听,只当汉人女子脸皮薄,讲究多,非得要个正式仪式走个过场。
他咧开嘴,哈哈笑道:“那有何难,我答应你们就是,保证让你们风风光光地做我野裘的夫人!”
安陵容微微屈膝,仪态万方,“多谢先生体恤。”
一旁的窦漪房实在忍不住,语气急切却努力维持着镇定,“野裘先生,我是慎儿和雪鸢的姐姐,长姐如母,她们出嫁,自当由我为她们主婚。请先生允我随你们一同前往匈奴。”
刘恒心中一紧,伸手拉住窦漪房的手臂想要制止,但他深知妻子对两个妹妹的看重,此刻她心意已决,阻拦无用。
他咬咬牙,硬着头皮道:“我是她们的姐夫,自然也要一起去。”
周亚夫见状,握紧剑柄上前一步,正欲开口找个由头跟随护卫。
野裘先生却把脸一沉,大手一挥,断然拒绝,“不行!绝对不行!我带两位小姐回去,是要娶她们做我帐中的夫人,带你们这么多汉人进匈奴地界,风险太大,我不能答应!”
窦漪房被堵了回来,心焦如焚,只得退而求其次,“野裘先生,既然您有顾虑,我们也不强求。
这样吧,迎娶是大事,总不能让我两个妹妹空着手跟您走,请您晚些再出发,容我替她们简单置办些嫁妆,这总不过分吧?”
野裘先生觉得这要求合情合理,便点了点头,“当然,夫人,请。”
窦漪房一左一右拉住安陵容和莫雪鸢的手,走向一旁的马车。
车帘甫一放下,窦漪房紧握住安陵容的手,明眸里盛满了焦急与担忧,“慎儿!你到底在做什么傻事?
匈奴人生性野蛮,行事毫无章法,你又从未离开过大汉,怎可随口答应随他去那龙潭虎穴?
若是雪鸢一人,我尚且信她武功高强可以自保,但再带上你……只怕双拳难敌四手,万一有个闪失,你让姐姐怎么办?告诉姐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吗?”
莫雪鸢对窦漪房小看她身手的事略有不快,若她想走,根本无需等到野裘回到匈奴老巢,路上随便找个时机便能轻松带着安陵容脱身。
不过,她却也没有这时候开口添乱,静静地坐在一边,等着窦漪房和安陵容说出个结果。
安陵容感受到窦漪房掌心传来的颤抖,心头一软,放柔了声音,“姐姐,匈奴人素来团结,一致对外,尤其敌视汉人。
今日野裘宁可撕毁交易也不肯把马卖给刘恒,已然结下梁子,若就此放他离去,他回去后必定会与其他人互通消息。
届时,代国再想从匈奴人手中买到战马,只怕难如登天。”
窦漪房闻言更是困惑不解,语气激动,“即便如此,那你也没有必要为了殿下买马之事,就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境。
姐姐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你才是最重要的,旁的人、旁的事,姐姐都可以不在乎,哪怕是殿下。”
安陵容知道,以窦漪房的聪慧机敏,若是冷静下来,不可能猜不到她的真实意图,现在全然是关心则乱,让她方寸大失,无暇细思。
她莞尔一笑,主动揽住窦漪房的脖颈,将脸颊贴近她,玩笑道:“你是谁?把我那个聪慧冷静的姐姐藏到哪儿去了?还不快把她交出来?”
窦漪房被她弄得一愣,满腔的焦急仿佛被戳破了一个小口子,泄出些许无奈的笑意,嗔怪道:“慎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但经安陵容这么一打岔,她紧绷的心弦确实稍稍松弛了些许,凝神思索片刻,试探着猜测道:“慎儿,你是想借机接近野裘,拿到那支能操控马群的短哨?然后去他的大本营,盗走所有的马?”
安陵容赞许地颔首,神采奕奕地继续补充道:“不止如此。姐姐,匈奴人世代逐水草而居,极善养马驯马,其中必然有其独特的不传之秘。
你我都清楚,刘恒为何要千方百计购买良驹,他是在为日后抗衡吕后积蓄力量。
与其一次次冒险来边关交易,耗费巨资且风险巨大,还容易招致吕后耳目的注意,倒不如一劳永逸。
代国能人异士众多,只要我们能设法得到匈奴人的养马驯马之法,假以时日,代国何愁不能自己培育出源源不断的精锐战马?”
窦漪房怔怔地望着安陵容,良久,才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她的眼神复杂无比,既有骄傲,更有浓得化不开的忧虑与难以言喻的失落,“从前……姐姐总怕你性子冷,不懂转圜,照顾不好自己,受人欺负。
如今看你长大了,心思缜密,谋略深远,姐姐本该欣慰……可我却开始害怕了,怕你羽翼丰满,终有一日会离开姐姐身边,去往更广阔的天地,再也不需要姐姐的保护了。
慎儿,你说……我是不是个很坏的姐姐?能不能……让姐姐永远保护你?不要总是去冒险,好不好?”
安陵容心头猛地一颤,她一直以为,窦漪房对她的十分好,七分是因着对原身聂慎儿家灭门之祸和后来被田大业丢弃的愧疚,三分才是源于与她朝夕相处、相互扶持而生的感情。
却不想窦漪房不知从何时起,竟对她产生了如此浓厚的保护欲,甚至隐隐透出一丝……占有欲?
是她低估了窦漪房对她的感情,低估的不止一星半点,这种过于浓烈的情感,是她两世为人都没有体会过的。
这份感情,远比当初甄嬛与沈眉庄的姐妹之情要深厚得多,蕴含着近乎偏执的守护意味。
她轻拍着窦漪房的肩头,认真地安抚道:“姐姐,你很好,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人。
但正因为你这么好,我才不能永远躲在你的羽翼之下,只让你为我遮风挡雨。姐姐,我也能保护你的,相信我,我很厉害的。”
窦漪房凝视着她坚定的眼眸,缓缓坐直了身体,分别握住安陵容和莫雪鸢的手,“好,姐姐已经阻止不了你们了。
雪鸢,我把我最珍贵的慎儿交给你了,此行凶险,你一定要保护好她。”
莫雪鸢重重点头,“娘娘放心,我保证把慎儿完完整整地带回来给你。”
窦漪房最后看向安陵容,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沉甸甸的叮嘱,“慎儿,万事小心,你一定要和雪鸢平安无事地回到姐姐身边,姐姐在代宫等你们回来。”
安陵容绽开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姐姐放心好了,我们绝不会有事,定会平安归来。”
【云陵今天锁死了吗:啊啊啊窦漪房,你看容容的眼神从来不清白!谁说只有容容是女鬼,窦漪房的鬼味更是溢出屏幕了!】
【大汉甜饼铺:雪鸢: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担心的,都是小场面,看我操作就行了。】
【代王保护协会:刘恒:所以我买马的大业和我的王后,都变成了你们姐妹情深的背景板是吗?(默默拔起地上的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