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影卫离开后,阿那云才重新走到女人面前。
他蹲下身,将那个微微颤抖的身影扶起来。
“王妃,可是觉得不妥?”
鎏金色眼眸像是能勾人心魄,上挑的眼角更是让他看上去就像魅人的狐狸。
与他对视上的楚若宁却剧烈颤抖起来。
“没,没有……”
“王上,妾,妾身觉得……此,此计甚好……”
“很好。”
阿那云爱怜地抚摸她的脸。
随后,将匕首放在她的手心。
“爱妃,本王可不会宽恕你第二次。”
脚步声渐渐远去。
跪伏在地的楚若宁死死攥着匕首,惊恐无助的泪蜿蜒流下。
男人那带着笑意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让她不寒而栗。
她最初嫁入西夜时,曾也有过试图保全自身和昭国利益。
为此进行了小小挣扎和反抗。
而那次的代价,就是她身边所有从昭国带来的心腹侍从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被彻底囚禁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连呼吸都不得不遵循他的意志。
如今,阿那云要她将矛头指向自己的亲弟弟,指向昭国。
楚若宁死死攥着匕首,冰冷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
却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的痛苦和挣扎。
一边是血脉相连的弟弟和故国。
一边是自身难保的处境和西夜王的威胁。
她该怎么办?
她能怎么办?
“对不起……”
“对不起……”
议事厅内灯火通明,门窗紧闭。
几位掌握关键兵权的将领齐聚于此。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肃杀之气。
国师站在主位前,平日里玩世不恭的表情早已收起。
他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多余的废话,本国师就不说了。”
他开门见山。
“瑾王殿下以身为饵,已将王庭内外最大的几条毒蛇引出了洞。”
“但,这还远远不够!”
“西夜贼子,如同附骨之疽,渗透我北苍多年。”
“兀突等旧族,为一己私利,勾结外敌,妄图颠覆王庭,其心可诛,其行当灭。”
他猛地一拍桌案,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烛火摇曳。
“殿下临行前有令。”
“趁此良机,将西夜埋在我北苍的钉子,一颗不剩,全部拔除。”
“将那些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旧族渣滓,彻底清洗!”
左贤王上前一步,他嘶哑的嗓音在此刻更显森然。
“旧贵早已腐朽。”
“他们忘了草原的规矩。”
“必须清理干净。”
赫哲最后一个开口,他向空悬的主位和在场众人行了一个最郑重的军礼。
“暗牙已全员待命。”
“目标,路线,人员名单,皆已下发至各小队首领。”
“末将在此立誓,今夜,必以敌酋之血,洗刷王庭之辱。”
“凡勾结西夜图谋不轨者,无论身份,格杀勿论。”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
国师重重颔首,眼中寒光一闪。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挥手:
“时辰已到。”
“诸位,依计行事。”
“是!”
低沉的应和声在议事厅内回荡。
赫哲率先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议事厅。
其余将领也纷纷离去,脸上带着决然的表情。
赫哲亲率的暗牙主力,如同暗夜中扑食的狼群迅速包围了兀突的府邸。
没有预兆,没有喊话。
在接到行动信号的瞬间,数道钩锁便已抛上高墙。
无数矫健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翻越而入。
府内守卫的惊呼声和兵刃交击声短暂响起,又迅速湮灭。
赫哲一马当先,手中北苍弯刀在火把下闪着寒光,直扑内院主屋。
主卧的门被一脚踹开。
兀突长老惊醒,衣衫不整地坐起。
脸上还带着睡意和惊怒。
就看到赫哲如同煞神般站在门口,刀尖犹在滴血。
“赫哲,你竟敢……”
“拿下!”
赫哲根本不给他废话的机会,暗牙上前,粗暴地将其双臂反剪。
“搜。”
“所有文书、信件、密室,一寸都不许放过。”
赫哲下令。
所有人立刻散开,在屋内翻箱倒柜,敲击墙壁。
很快,隐藏在书房暗格中的,与西夜往来的密信和礼单被搜出,扔在兀突面前。
看着这些铁证,他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与此同时。
一位通过联姻与兀突绑定极深的部落首领拼死抵抗,甚至召集了亲卫。
然而,他面对的不仅是暗牙。
还有左贤王亲自带领的王庭禁军。
“放下武器,否则…杀。”
那人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弓箭和刀锋,看着左贤王眼中不容置疑的杀意。
最终颓然扔下了弯刀,整个部落的核心成员被一网打尽。
一名看似不起眼的官员在家中密室被抓获。
他负责利用职务之便,为西夜间谍提供物资和通行便利。
当暗牙从他床下暗格起获西夜铸造的金锭和密码指令时,他直接吓得尿了裤子。
并为了活命,他还立刻供出了几条下线。
数名被西夜收买或胁迫的中低层军官和马政官员,在岗位上被直扑而来的暗牙控制。
一些反抗者刚想跑,转头一看,已经有两三个尸首悬挂在营门上,随着夜风,一晃一晃。
某家作为西夜情报中转站的皮货商行被破门而入。
老板和伙计尽数被捕。
几家与西夜用于洗钱和输送利益的商铺也被同时查封,账本,信件被悉数搜走。
所有被捕的核心人员被押解至王庭中心的广场。
火把将广场照得亮如白昼,四周是肃立的暗牙战士和禁军。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国师与左贤王并肩立于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
“兀突等人,身为北苍臣子,世受国恩,却勾结西夜,密谋叛乱。”
“证据确凿,其心当诛!”
“今日,依北苍律法,以叛国罪,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在铁证和铁腕之下,程序被简化到极致。
赫哲踏步上前,厉声喝道:“行刑!”
刀光接连闪过,血溅五步。
他们的尸体被迅速拖走。
但喷洒的鲜血染红了广场的石板,浓重的血腥味刺鼻欲呕。
这血腥的场面,不仅是为了处决叛徒,更是做给所有活着的人看的。
那些原本态度暧昧、与旧贵族牵扯不清的官员和部落代表,被邀请至广场外围观礼。
看着一颗颗滚落的人头,闻着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许多人面色惨白,双腿发软。
甚至有人忍不住当场呕吐起来。
他们深刻地意识到,王庭不再是过去的王庭。
任何对西夜的暧昧和犹豫,都将付出血的代价。
肃清并未因广场的行刑而完全结束。
接下来数日,暗牙和禁军根据搜查到的证据和俘虏的口供,继续在王庭及周边区域进行拉网式筛查。
又揪出了一批隐藏更深的暗桩和动摇分子。
整个北苍的权力核心,经历了一场彻底而残酷的刮骨疗伤。
当消息传开,北苍境内无论是忠于王庭的,还是曾经摇摆的势力,都清楚地明白。
旧贵族的时代已经过去,与西夜勾结的道路被彻底堵死。
从今往后,北苍只有一个声音,也只能有一个主人。
这场流血的夜晚,用最残酷的方式,重塑了北苍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