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落川作为质子，待遇本该不会很差。
怪就怪当年四公主小手一指要他当自己玩伴。
而皇帝正好不想把他放得太远。
作为四公主的玩伴既能把他关在皇宫出不去，还能借此为理由限制他学太多知识。
简直一举两得。
【所以他后来是怎么变成文武双全的复国皇子的？】
楚奕辰丢了颗杨梅进嘴里，一边往太傅发下来的《周礼》上勾勾画画做批注。
稍微写正常一点好了，别把他老人家气死了。
【还记得之前的那处狗洞吗？】
【文落川后来就是趁着一场宫变从那里离开，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
【宫变？】
楚奕辰有些意外，皇宫还会发生这么大一件事？
【远在北寒之地的朔王早就对皇位虎视眈眈，会打过来是迟早的事。】
楚奕辰对这个二皇叔印象不深，好像这么多年就回来过一次。
【那宫变结果呢？】
【失败了，朔王被就地诛杀，但这次宫变也让皇帝损失惨重。】
楚奕辰点点头，心里有了主意。
系统没说的是，就在这场宫变的两年后，楚奕辰就把皇帝刀了。
看了看毫无起色的洗白进度条和稳在35%的黑化进度，系统感觉洗白大道任重而道远。
说来也怪，一般反派黑化到35%的时候已经开始阴暗地桀桀桀开始计划毁灭世界了。
楚奕辰就跟没事人一样，气太傅，逗教习。
借着陪四公主的由头投喂文落川。
继续在贵妃面前扮演一个废物。
系统都有些怀疑这个黑化进度条是不是坏掉了。
这时，秋菊敲了敲他的房门。
“五殿下，六殿下邀您聚一聚。”
啊，差点忘了要给六弟辅导的事情。
楚奕辰整理了一下衣衫，迈步走了出去。
阮嫔的院子比起贵妃来讲实在是小太多，不过楚奕辰也不嫌弃，至少不像玉兰宫那样屋顶都破了个洞。
楚奕辰向阮嫔打了招呼，后者有些诚惶诚恐地回礼。
“妾身低微，殿下不必行礼，随意就好。”
楚奕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母亲，我和五哥先进去了。”
六皇子朝阮嫔行了礼，得到阮嫔同意后带着楚奕辰来到了书屋。
“先说好，我写的东西也不怎么样。”
“我知道的，但五哥你不怕太傅生气，我觉得五哥你这样很厉害。”
……找他练胆来了？
六皇子找了一篇他之前写的史论写作递给楚奕辰。
“太傅说的地方我都明白，只是下次依旧想不到他提出的点……”
楚奕辰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太傅说的很有道理。
“行文虽流畅，却缺少锐劲。”
楚奕辰看着这个明显有些自卑的小孩，招招手让他过来。
“无论是写史论还是策论，或是典籍研读批注，从不是比谁堆上去的典故更多，”
“而是拥有一颗牵挂百姓的同理心。”
六皇子一愣。
“皇子的出身固然重要，可谁说这样的身份无法改变呢？”
楚奕辰见小孩眼底逐渐闪烁出光芒，有些欣慰地点点头。
“这下你明白了太傅的那句‘修身进德，方为立身之本。’了吗？”
“五哥，既然你道理都懂，那写的东西……为何总是把太傅气得半死？”
楚奕辰：……你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
见楚奕辰唰地一下黑了脸，六皇子不敢吭声了。
“对，对不起五哥。”
算了，谁让他自己故意的呢，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楚奕辰叹了口气。
“……无事。”
两人在屋里讨论学说一直到夕阳西下，结束的时候，六皇子脸蛋都红扑扑的。
“五哥，我以后还能来找你吗？”
他实在是没想到五哥懂的东西还很多，他实在是忍不住问楚奕辰为什么学堂的任务他不好好完成。
楚奕辰叼着笔杆来了一句。
“太傅手下要都是乖学生，那他多无聊。”
好吧，这个五哥真是有些特立独行。
临走时，楚奕辰特地嘱咐了六皇子一句。
“今日指导你之后，太傅要是问起，”
“你就说是你自己某天无师自通，妙笔生花了。”
“为何？”
“要是太傅知道我能写的很好还乱写，他年纪又大，你不怕他气死？”
好有道理哦。
“可今日五哥来找我讨论学业并不是什么秘密。”
楚奕辰指了指六皇子：
“你，倒数第二。”
又指了指自己，“我，倒数第一。”
“我们俩自己瞎研究能研究出什么巨作？”
六皇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就这样，六皇子在文落川之后成为楚奕辰忽悠瘸了的第二人。
回到贵妃宫里，四公主正在疯跑，身后追着要给她喂药的宫女。
五年过去，四公主的情况一如当年，没有恶化，也没有变好。
文落川站在一边，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有一双冰冷如同绿宝石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乱跑的身影。
“嘿嘿，明远哥哥……”
四公主看见了他，嘿嘿傻笑着朝他跑来。
“把碗给我。”
楚奕辰一勺一勺地喂着苦涩的药到四公主嘴里，四公主全都笑嘻嘻地喝下去了。
外人看来到像极了一场温馨场面。
只有文落川看到了楚奕辰捏着搪瓷勺的手指都快泛青。
【当前反派黑化值，36%，37%，40%】
很久没动弹的黑化值开始往上攀爬。
吓得正在打瞌睡的系统噌一下弹起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碗里的汤药终于喝了干净，楚奕辰将碗递还给宫女，另一个宫女蹲下身给四公主擦脸上的药渍。
【什么怎么了？】
系统干巴巴的嘿嘿一笑。
【没事，我做噩梦了。】
按照规定，反派洗白系统中的反派黑化值是不可以给宿主看到的。
若是本人看到了黑化值，选择摆烂不干了都算好的。
有个案例更是极端，本人在无意间查看到了自己的黑化值，马上就掏枪自杀了。
所以部门现在为了任务完成率，一般都会对宿主隐藏这个黑化值。
以往来说，楚奕辰这个时候就会笑它，问它系统还会做梦吗这类问题。
可是这次没有。
“你不喜欢楚玥。”
回到屋里，文落川借着要还楚奕辰东西的借口也跟着走了进来。
屋里尚未点蜡烛，黑暗中只得到楚奕辰充满讽刺的笑声。
“管这么多做什么？”
“总感觉…你快要疯掉了。”
楚奕辰没有说话。
咯哒。
微风随着开门的声响吹进屋内。
“殿下，该休息了。”
秋菊进屋点上蜡烛，就看见楚奕辰定定地看着桌上的画本。
那是前两日借给文落川解闷儿用的。
“嗯。”
——
楚奕辰缩在被窝里闭紧了双眼。
四公主嚣张跋扈的那张脸永远刻在他脑子里。
恨她，还是恨贵妃？
他很长一段时间将郁妃的死怪在她们身上。
要不是贵妃有意指示，郁妃不至于连太医都请不到。
要不是四公主总是趴在皇帝身前哭诉明远弟弟欺负她，把她自己干的打杀下人虐杀宫女的事情都按在他头上。
皇帝不至于一开始就厌恶这个五儿子，一句辩驳的话都不允许他说。
全都是她们的错吗？
不是。
皇帝的漠不关心才是罪魁祸首。
他只爱他自己。
百姓因洪水流离失所，他只在意他新修的别院会不会被水冲垮。
是那些正人君子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地递奏折，皇帝不耐烦了，才批他们去为百姓治水，修缮房屋搭建避难所。
最后呢，这些好名声全落在了皇帝头上。
把他塑造成了一代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