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柱的灵气稻穗在灵田排水渠的倒影里晃出涟漪时,正用药锄戳着渠底的淤堵。昨夜的暴雨让渠水混着焦土,冲垮了三处护根网,他望着水中自己扭曲的倒影,忽然发现道袍上的稻穗纹竟与渠底的淤泥融为一体——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被不开心的浊流裹得透不过气。
“不开心又怎么样呢?”他的低语惊飞了停在渠边的白鹭,手中的药锄突然被虎娃的雷火灵气托住。少年的剑尖挑着块烤得焦黑的粟米糕,糕面上用糖霜歪扭地写着“吃了就开心”,雷光在糕体上蹦跳,硬是把焦味变成了稻香。
“柱哥的不开心,比我的烤糕还硬。”虎娃蹲在渠边,雷火灵气化作小手,替他揉着发僵的肩颈,“可你看这水渠,淤堵了就挖开,浊流冲了就重砌——”他指着渠底新冒的青苔,“连泥巴里都长着护根草,咱的不开心,还能比邪祟厉害?”
李寡妇的擀面杖“笃笃”敲着渠边石砖,她端来的陶碗里,漂浮着用笑靥花和稻穗酿成的甜酒,酒香混着渠水的清冽,竟在陈二柱眉心的稻穗印记上,映出三年前虎娃第一次酿甜酒时的糗态——少年把雷火灵气错当成发酵咒,结果甜酒变成了喷火酒。
“当年你老娘说,”她用擀面杖敲了敲陈二柱发顶,看似用力,实则带着心疼,“护田人的心里要能装得下稻香,也得容得下浊流。”碗中的甜酒突然泛起涟漪,显形出昨夜村民们冒雨修补护村阵的场景,每个人的灵脉都连着渠水,将浊流中的邪祟力量,炼化成了护根的肥料。
王大爷的火铳喷出的“解心结稻烟”在渠面绕了三圈,最终凝成陈二柱儿时的模样——他正蹲在废墟里,用碎陶片给虎娃舀雨水喝。老人蹲在远处的田埂上,铳口对着天空,声音却清晰传来:“柱儿,你护着咱村的稻,咱村护着你的心,这道理,比火铳的准头还实在。”
秋生的《青囊真解》悬浮在渠水上,“心流篇”新显的图谱让镜片泛起微光:陈二柱的灵脉被绘成一条蜿蜒的水渠,淤堵处标着“不开心”,但渠底的护根草正沿着裂痕生长,每片叶子都刻着村民们的祈愿。“你看,”他推了推眼镜,“不开心是灵脉的淤堵,却也是护根草的养料。”
陈二柱望着虎娃递来的焦糕,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他因没能救下受伤的耕牛而躲在柴房,是虎娃抱着烤糊的甜糕闯进来,用雷火在墙上画满笑脸。此刻少年的指尖还沾着糖霜,却在渠水里洗出了护根草的绿——那是他偷偷替陈二柱梳理灵脉时留下的。
“禾心说,”虎娃忽然指着渠水下游,那里漂着无数用禾纹灵气折的小船,每艘船上都坐着迷你版的村民,“不开心就像渠里的石头,咱搬不动就绕过去,绕着绕着,石头就成了护渠的碑。”他的雷火灵气突然炸开,将渠底的淤堵冲成“笑”字,“你看,浊流里也能长出光。”
禾心的禾纹灵气裹着药香袭来时,少女正用灵脉编织新的护根网。她蹲在陈二柱另一侧,将“复脉草”汁抹在他掌心的淤痕上,禾纹在疤痕处显形出老槐树的年轮:“柱哥总说我们是被护着的苗,”她的指尖点了点他心口的稻穗印记,“可苗长大了,也能替稻穗挡风。”
暮色降临时,渠水终于清澈。李寡妇的甜酒在陶碗里映着星光,每滴酒都裹着村民们的灵脉微光;王大爷的火铳声变成了舒缓的节拍,应和着渠水的流淌;秋生的《青囊真解》自动翻页,新章插图里陈二柱坐在渠边,虎娃和禾心用雷火与禾纹在水中拼出“不怕”,背景是村民们冒雨劳作的身影,下方注着:“心有淤堵,疏之则通;情若沉郁,暖之则明。”
“柱哥,”虎娃忽然举起片护根草,草叶上的脉络竟与陈二柱掌心的纹路重合,“秋生哥说,这章叫‘稻痕生暖’。”陈二柱笑着接过,护根草的汁液渗入手心,竟尝出了老娘当年熬的稻香粥味道——那是用渠水、阳光和耐心酿成的甜。
山风掠过,带来甜酒的醇香和护根草的清冽。陈二柱望着渠水中的星空倒影,忽然发现每颗星星都变成了稻穗形状,那是虎娃的雷火、禾心的禾纹、还有村民们的祈愿共同点亮的。他忽然懂得,所谓不开心,不过是灵脉在积蓄新的力量——就像渠水暂时浑浊,却能滋养出更坚韧的护根草。
赤阳教的残咒在夜色中消散时,护村阵的石砖上正浮起渠水冲刷出的新纹——那是无数细小的护根草图案,围绕着中央的稻穗印记。而陈二柱望着身边打打闹闹的少年少女,忽然明白:不开心又怎样呢?只要有人与你共疏淤堵,同筑护渠,再深的浊流,也会变成滋养心灵的稻香。当风掠过灵田,渠水的轻响划过月光,每一声都是对生活的回答:带着不开心继续守护,本身就是最动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