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弘远确实察觉到了不对劲。
先是竞标对手那边的小动作增多,然后是官面上几个原本拍着胸脯保证的官员,开始打起了官腔,最后连他暗中扶持的“永鑫”货运内部都出现了人心浮动的迹象。
他稍微一查,就听到了市面上关于他“资金周转不灵”的流言。
这流言恶毒之处在于,它半真半假。他确实需要一大笔钱去打点上下,但远没到周转不灵的地步。可这话传出去,落在那些竞争对手和犹豫观望的官员耳中,味道就全变了。
“查!给我查清楚,这话是从哪儿传出来的!”梁弘远在书房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那几个竞争对手。
但查来查去,线索却隐隐指向了底层江湖,指向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混混和消息贩子。最终,几条模糊的线索,竟然汇聚到了一个他几乎快要忘记的名字上——林野!
确切地说,是和林野有关的黑皮那边漏出来的口风!
“林野……又是他!”梁弘远气得一把将桌上的景德镇瓷杯扫落在地,摔得粉碎!“这个阴魂不散的杂种!我还没去找他算账,他倒先给我上起眼药了!”
他没想到,这只他随手就能捏死的蚂蚁,不仅没在赵凯倒台后销声匿迹,反而偷偷立起了“四海商行”的招牌,现在更是敢在背后给他下绊子!
“老爷,要不要……”管家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梁弘远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接动手杀人?现在风声紧,为了一个林野大动干戈,不值得,也容易落下把柄。
他眯起眼睛,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
“他不是开商行吗?不是想走正道吗?好啊,我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釜底抽薪!”
几天后,四海商行接连遇到了麻烦。
先是之前合作不错的几家小商行,突然找各种理由终止了合作,宁愿付违约金也不再用四海的运输。强子派人一打听,才知道是“永鑫”的人在背后威胁,谁敢再用四海,就别想在江城混下去。
接着,税务所的人突然上门,说接到举报,四海商行账目有问题,要查账。小顺把账本拿出来,他们翻来覆去地看,鸡蛋里挑骨头,硬是找出几处“不合规”的地方,开出了一笔不小的罚单。
然后,是房东找上门,说房子不租了,宁愿赔钱也要他们立刻搬走。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梁弘远甚至不用亲自出面,只是动动手指,利用他的权势和人脉网络,就能让四海商行举步维艰。
小院里,气氛再次变得凝重。
“野哥,梁弘远这是下死手了!”小顺气得眼睛发红,“咱们刚有点起色,他就来这么一出!”
强子拄着拐杖,脸色也很难看:“查税,逼迁,断客户……这是要把咱们往绝路上逼。”
林野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梁弘远的反击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狠辣。这种利用规则和权势的碾压,比他面对刀枪时更让人感到无力。
他之前借力打力的那点小聪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四海商行这个刚刚立起来的幌子,眼看就要被梁弘远随手拆掉。
难道就这么认输?再次像野狗一样被赶回黑暗里?
林野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不甘心!
他抬起头,看向强子和小顺,眼中布满了血丝,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想逼死咱们?没那么容易!商行可以倒,但咱们人不能散!”
“野哥,你的意思是……”
“明的不行,咱们就继续来暗的!”林野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他梁弘远不是怕咱们在背后搞小动作吗?那咱们就搞个大的!把他筹钱堵嘴的事情,给他坐实了!捅到天上去!”
他要把黑皮带来的那个消息,变成一把真正能见血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