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停在眉心，寒意顺着皮肤往里钻。
楚昭没动，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那股压迫感像山一样压着神经，可他反而笑了，嘴角一勾，声音沙哑却带着点痞气：“我说……你这招‘见面礼’是不是用得太勤了？上次是光索，这次是剑，下次该不会拿刀削我头发吧？”
剑没收，但力道松了半分。
他缓缓抬起手，不是去挡剑，而是轻轻碰了碰剑身。金属的冷触感传来，像是某种确认。紧接着，右手小指的扳指猛地一震，一股熟悉的波动从识海深处炸开——签到系统的蓝光界面终于重新稳定。
【地点：大荒星域·北境裂谷带，签到未触发（需更换地点）】
“总算回来了。”他深吸一口气，胸口像是被铁钳夹过，呼吸都带着滞涩感，但脑子已经转得飞快。刚才那一片数据洪流里，画面碎片闪过，什么校园、祭台、图书馆……现在想来，全是线索，不是幻觉。
只是眼下顾不上深挖。
他撑着地面坐起，机甲外壳布满划痕，左臂关节处还冒着零星火花。头盔扫描显示龙魂核心融合度掉到了92%，系统提示栏不停闪烁红色警告，像是在提醒他——别装了，你快散架了。
“老伙计，委屈你了。”他拍了拍胸甲，语气像在哄狗，“等打完这仗，给你换新零件。”
话音刚落，通讯模块“滴”地一声响，加密军令自动弹出，标题只有四个字：**边关急报**。
他点开，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蛮族集结三十六部，改装机甲为祭器，血引阵法已启动……十村屠尽，尸骨堆成京观，上刻狼头图腾……守将死前传讯，称敌军夜行如鬼，铁骑踏地无声，所过之处草木化灰……请侯爷速援！”
看完最后一行，楚昭把军令捏成一团，随手扔进风里。
“血祭阵法？”他冷笑，“拿人命当燃料，还搞机甲改装？这不是打仗，是搞行为艺术。”
萧沉月从侧方走来，脚步很轻，银发被风吹得贴在肩上，眉心那道朱砂剑痕微微发亮。她没说话，只是站到他身边，目光扫过破损的机甲和远处灰紫色的裂隙余光。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她忽然问。
楚昭扭头看她，挑眉：“你说呢？校草？霸总？还是那个天天签到捡破烂的倒霉蛋？”
“我是说身份。”她语气平静，“你现在不只是个穿越者，也不是躲在暗处的小角色了。黑铁王朝封你为北境侯，掌三卫兵权。他们等的不是楚昭，是‘侯爷’。”
他沉默两秒，忽然抬手摸了摸鼻尖——这是他每次装傻前的习惯动作。
“所以你是劝我别装了？”
“我是告诉你，”她盯着他，“你早就没得选了。”
风刮得更猛了些，吹得岩台上碎石滚动。楚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望向北方天际。那里隐约有黑影浮动，像是浮空岛的轮廓正在逼近边境。
他笑了下，这次没装疯卖傻。
“行吧，既然大家都等着看戏，那我就演一出大的。”
他转身走向机甲残躯，一脚踹开机甲背部维修舱盖，伸手从内层掏出一块暗金色芯片——那是上次在赛博佛寺签到得来的“因果校准器”，原本打算留着对付时空巡警，现在看来得提前用了。
“调频接入主控系统，强制修复核心裂痕。”他一边操作一边念叨，“老子就不信，一堆代码还能比我这个日更打卡十年的老油条更懂规则。”
蓝光一闪，【指令执行中】。
机甲胸腔发出低沉嗡鸣，裂痕处泛起微弱金光，像是伤口在缓慢愈合。
萧沉月看着他忙活，忽然道：“你要出征？”
“不然呢？”他头也不抬，“难不成等他们把血祭阵法修到京城门口，再摆酒欢迎？”
“你还没恢复。”
“谁说打仗非得百分百状态？”他回头冲她一笑，“有时候，九十二也够用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打开远程通讯，接通兵部密线。
“听好了，三卫即刻集结，封锁北境所有通道，清空平民区，准备迎战。”他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像钉子，“另外，调两支工程队去前线，我要建临时指挥塔——名字就叫‘签到指挥部’，谁敢笑谁就是下一个被我抽中的幸运观众。”
通讯切断。
萧沉月看着他，片刻后点头：“我跟你去。”
“我知道你会。”他耸肩，“毕竟咱俩的剧本，从来都是双人副本。”
正说着，岩壁后传来一阵机械运转的咔嗒声，接着是推进器短促喷火的声音。
小满跑了过来，左臂换了全新的机械义肢，青铜色外壳泛着冷光，肘关节和掌心都有微型喷口。她跑到楚昭面前，举起手臂，掌心火焰“呼”地喷出一截，又迅速熄灭。
“大哥哥！”她眼睛亮得惊人，“我能飞了！而且加了地形扫描和抗干扰模块，还能帮你锁定敌方信号源！”
楚昭上下打量她，没立刻答应。
“你知道边关现在什么样吗？”他问。
“知道。”她点头，“我去过最北的矿村，见过被拖走的孩子，也见过父亲变成傀儡的样子。他们用我们的命炼阵，拿我们的血画符……我不去，谁去？”
风卷起她的碎发，露出那只曾是机械义眼的眼睛。如今它已恢复正常，黑白分明，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
楚昭沉默了几秒，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好。”他说，“但记住一句话——你不是兵器，是战友。我要你活着回来，不是当英雄。”
小满用力点头，随即转身开始调试飞行模式，嘴里还念念有词：“升力校准……姿态平衡……目标锁定……”
楚昭看着她忙碌的背影，低声对萧沉月说：“这丫头，比我当年强多了。”
“因为你那时候还在忙着追女生。”萧沉月淡淡回了一句。
“嘿，那会儿我可是风云人物。”他笑，“校草兼学生会主席，多少人心中的白月光。”
“然后被人陷害，车撞死了。”
“……你能不能别总揭我短？”
“不能。”她瞥他一眼，“事实就是事实。”
他翻了个白眼，不再争辩，转而检查随身装备。扳指完好，双生斩仍在背后，机甲虽损但能战。最重要的是，签到系统重新上线，只要换个地方，又能开盲盒。
“走吧。”他抬头看向北方，“该去会会那些搞血祭的家伙了。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高科技暴力’。”
三人启程。
机甲步行在前，萧沉月并肩而行，小满试飞几次后终于稳住身形，悬浮在半空跟随。北境风沙渐起，远处地平线上，一座座废弃哨塔静静矗立，像是沉默的墓碑。
途中，小满忽然开口：“大哥哥，我刚刚扫描到一组异常信号，频率很怪，像是……机甲和阵法结合的共振波。”
楚昭脚步一顿。
“具体位置？”
“边关第七防线附近，地下三百米左右，有个封闭空间，能量读数不稳定。”
他眯起眼。
“有意思。”他摸了摸鼻尖，嘴角扬起，“看来他们不只想杀几个人那么简单。”
萧沉月看了他一眼：“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低声说，“他们到底想召唤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前方天空骤然变色，乌云翻涌，一道赤红闪电劈下，正中远处一座哨塔。
轰！
塔身炸裂，碎片四溅。
而在烟尘之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走出，身穿黑色重甲，肩扛巨斧，脚下每一步都让大地震颤。
楚昭停下脚步，抬手握紧双生斩的剑柄。
“欢迎仪式来得挺快。”他咧嘴一笑，“不过——”
他抽出长剑，剑身银白，激光纹路隐隐浮现。
“我还没说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