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乾钧扫过整个战场,目光最终定格在李靖军左翼。
那里依托一片缓坡布阵,地势稍高,看似坚固,但阵型似乎不如中央厚重。
“传令!”赵乾钧的声音斩钉截铁,打破了中军的沉闷,
“命第六军团风掠骑兵,向左翼迂回,寻机破阵!”
“元帅,李靖用兵谨慎,左翼恐怕……”副将低声提醒。
“本帅知道!”赵乾钧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被压抑的烦躁,
“正因他谨慎,才更要试试他的成色!
告诉风掠将军,一击即走,若事不可为,立刻撤回,不得恋战!”
他需要知道,李靖的底线在哪里,这防守,是否真的无懈可击。
“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带着迥异于之前的急促与激昂,穿透战场喧嚣。
梁军本阵后方,一支一直沉默的骑兵洪流应声而动。
第六“风掠”骑兵军团,大梁精锐,开始向战场左翼机动。
他们没有立刻冲锋,而是如同觅食的狼群,先向侧翼拉出一道巨大的弧线。
正面的箭矢覆盖都被他们身上的狂风卷走,马蹄踏起滚滚烟尘,声势惊人。
【风掠骑兵·冲锋疾驰】:可大幅度增加冲锋的速度,同时卷起风盾,防守一切远程攻击。
当迂回到预定位置,与胤军左翼阵线近乎平行时,风掠骑兵的阵型骤然变化。
原本松散的队形瞬间收紧,前排骑士放平了骑枪,后排则抽出了雪亮的马刀。
整个军团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点燃,速度陡然提升。
如同平地卷起的一股风暴,朝着李靖主力左翼的坡地席卷而去!
万马奔腾,大地轰鸣。
那冲锋的气势,仿佛能摧毁前方的一切障碍。
马蹄践踏地面的声音汇成恐怖的雷鸣,连中央战线的厮杀声都被短暂压制。
梁军中军,无数双眼睛期盼地望着那道冲锋的火焰,渴望看到它撕裂敌阵的景象。
然而,胤军左翼,那片看似普通的缓坡阵地上。
一员大将稳坐马上,冷峻如铁。
正是高仙芝,而他身后默然矗立的,是名震西域的“安西军”。
面对扑面而来的毁灭洪流,高仙芝缓缓举起了右手。
他身后的安西军士卒,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坚定。
他们沉默地将大盾重重顿入地面,后排的长枪兵将超过一丈的长枪架在前排同伴的肩头或盾牌缝隙中。
枪尾深深插入土里,形成一片令人望而生畏的钢铁丛林。
没有呐喊,没有骚动,只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死寂。
“立——壁!”
高仙芝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前沿。
【安西军·神通,孤守】:所在之处,为大唐领土。
提高信念,提高战斗力,同时减轻消耗,反弹部分敌方攻击力。
就在风掠骑兵的先锋即将撞上阵线的刹那,异变陡生。
安西军士卒脚下的大地仿佛被注入了无形的力量,一层微不可察的土黄色光晕沿着阵线一闪而逝。
这不是什么光墙,而是一种气势的凝结,一种意志的显化。
所有安西军士兵,呼吸仿佛融为一体,他们的身躯似乎与脚下的山坡、手中的盾牌长枪连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轰!!!”
第一排风掠骑兵狠狠地撞了上来!
预想中人仰马翻、阵线崩溃的场景并未出现。
撞击点爆发出令人牙酸骨碎的巨响,战马的悲鸣和骑士的惨嚎瞬间取代了冲锋的呼啸。
安西军的阵线,如同真正浇筑在磐石上的城墙,仅仅是微微向后一顿,便硬生生吃住了这雷霆万钧的冲击!
最前排的重盾手口鼻被震出鲜血,却兀自死死顶住盾牌,半步不退!
而那些架起的长枪,更是如同死神的镰刀,将冲锋的战马和骑士串在一起,制造出惨烈无比的杀戮景象!
更让风掠骑兵心惊的是,他们感觉自己冲锋的动能。
仿佛被某种诡异的方式吸收、转化,反而增强了对方反击的力量。
安西军士兵在顶住冲击的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
盾牌猛地前顶,长枪凶狠突刺,竟然将撞得七荤八素的骑兵硬生生推了回去!
“怎么可能?!”风掠军团的主将眼睁睁看着先锋人仰马翻,后续骑兵的冲锋势头为之一窒,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一次,两次,三次!
风掠骑兵依仗其精锐和悍勇,连续发动波浪式的冲击,试图找到安西军防线的薄弱点。
然而,那道依托缓坡的防线就像真正的铜墙铁壁,任凭烈火如何焚烧,我自岿然不动。
每一次撞击,都只留下更多梁军人马的尸体,将坡地前染成一片血红。
高仙芝始终面无表情,明白远程攻击对面前的骑兵效果并不好,也就没有白费力气。
梁军中军,赵乾钧皱眉。
他亲眼看着那股寄予厚望的疾风,就这样被挡住了。
撞得粉身碎骨,却连对方阵线的一个缺口都未能撕开。
左翼的胤军,其坚韧程度,远超他的预估。
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混合着冰冷的寒意,从他心底升起。
李靖他到底将防线经营得何等坚固?难道真的无懈可击?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心绪。
左翼试探受挫,但战斗才刚刚开始。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战场,最终,缓缓落在了胤军的右翼……
那里,似乎因为中央和左翼的激战,而显露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松动?
夕阳开始西斜,将战场染上一层血色。
赵乾钧知道,时间,不站在他这一边。
他必须尽快找到胜机,哪怕,那可能是一个陷阱。
这李靖,防守难道真的就是铁桶?他不信,总会有最薄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