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裹着夏收粮仓的麦香,漫到粮囤旁的称重石秤时,龙弈指尖刚触到粮囤的麦秸 —— 底部麦秸发潮,还沾着泥土,与阿婷父亲《粮仓运维秘录》里 “粮囤需‘底部铺三层干麦秸,四周垫防潮石板,无潮气渗漏’” 的记载相悖。账房突然惊呼,原本统计的五十石麦,称重时只剩四十二石,粮囤角落还留着个碗口大的洞,洞口旁沾着归降兵军服的布屑(萧衍故意丢弃的嫁祸物),粮食分配清单上,“三方均分夏粮” 被改标成 “护民军分六成,北境三成,村民一成”,改痕处还沾着未干的麦粉。
“这粮囤和清单都被动过手脚。” 阿婷凑过来,指尖刮过洞口的麦秸,在阳光下捻了捻,麦秸里还裹着细沙 —— 是从仓外泥地沾来的,“我爹说粮囤洞口若为自然渗漏,麦秸只会沾粮粉,不会有沙,而且……”
话没说完,苏雅的药箱 “嗒” 地砸在账房的木案上。她用银簪挑过洞口的麦粉,凑近夏阳的微光,粉粒里竟掺着东齐禁卫甲片的铜屑:“是萧衍的人凿洞偷粮,还留归降兵布屑嫁祸,想让……”
“想让扮成粮仓账房的人说‘归降兵监守自盗,护民军还帮着瞒报,私吞了偷的粮食’。” 项云的铁枪往粮囤上一戳,震得麦粒簌簌落,老将军拽过个穿长衫的 “账房”,袖管里还藏着块东齐禁卫的铜符 —— 符上的 “萧” 字沾着麦粉,显然刚碰过粮食。
“你根本不是粮仓账房。” 龙弈的目光扫过账房的手,虽拨着算盘,指节却有禁卫握刀的厚茧,不是常年算账磨出的薄茧,“你对账时,总往仓后的火药桶方向瞥,是想烧粮仓吧?”
账房脸色骤变,突然往仓后的干草堆扑去,怀里的火折子刚要碰到堆着的麦秸(萧衍计划烧粮仓,嫁祸 “村民不满抢粮纵火”),就被凌丰的银枪挑飞。枪尖抵住他咽喉时,账房怀里掉出张纸条,上面画着个被绑的妇人:“我妻子被萧衍抓了!他说只要我传假账,就放我妻子!可他刚才还…… 还在北境的粮袋里塞了空布袋,好让大家以为北境也在偷粮!”
粮仓外突然传来喧哗。赵彻的弓弩营扶着个拎粮袋的村民冲进来,村民袋里的粮只装了半袋,手里还攥着半张改标的清单:“有人喊‘护民军分走六成粮,给我们的还不够吃半个月’!我们想查账,却被说‘是北境人让我们来闹的,想多分粮’,喊的人穿归降军服,却在跑时露了禁卫甲片,还说‘龙弈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只护着他的兵’!”
赵勇扛着铁枪从粮仓后门赶来,枪尖还沾着麦粉:“凌丰,你带两百人去安抚村民!我守粮囤,别让萧衍的人再凿洞偷粮!”
“不用。” 龙弈突然按住凌丰的枪,目光落在清单的封底,“我爹的秘录里写过,真清单的封底有‘谷穗纹’暗记,假的没有。阿婷,你去仓后的老地窖找找 —— 我记得爹说过,老地窖的木箱里藏着备用清单和称重砝码!”
阿婷踩着麦秸跑到老地窖,果然从木箱里摸出张泛黄的清单,谷穗纹在夏阳下清晰可见。苏雅这时也验完了粮囤的洞,举着银簪道:“洞口的凿痕是新的,铜屑和禁卫甲片的成分一致,是他们昨夜偷偷凿的!我们带来的新麦秸,现在就能补洞!”
归降的秦军残部首领这时带着个兵卒冲进来,兵卒手里攥着个新砝码:“营里混了萧衍的卧底!偷换了我们的称重砝码,称重时会少算两成粮,弟兄们都…… 都不想再守粮仓了!”
“让弟兄们去地窖拿新砝码。” 龙弈指着真清单,“我早让三方一起备了双倍的称重工具,现在正好用上。项老将军,你带三百人去仓后的暗沟,萧衍肯定会派人来补偷;赵彻,你带弓弩营去帮村民重新称重分粮,顺便让大家看看,粮囤是被人凿了洞!”
午时的日头爬过粮仓的树梢,粮囤旁的分粮声此起彼伏。账房突然跪在木案前,手里举着个布包:“这是萧衍给我的‘假账样本’,我偷偷换了真账!北境的部落首领认得真账的笔迹,能证明我不是故意骗大家的!”
就在这时,暗沟方向传来动静。项云押着个穿禁卫服的人过来,手里还攥着个凿子:“想再凿洞偷粮?没那么容易!” 禁卫怀里掉出块和账房一样的铜符,反面的 “萧” 字赫然在目。
粮仓中央突然响起欢呼。赵彻带着村民和归降兵一起回来,北境部落首领还扛着满袋的粮:“我们用新砝码称重,粮量刚好够三方均分!萧衍说的都是假的!以后这粮仓,我们一起守!”
萧衍的声音突然从粮仓的树林里传来,带着气急败坏的嘶吼:“龙弈!你别得意!我的人马上就到,这粮仓……”
话没说完,凌丰已跃到树林边,银枪抵住萧衍的咽喉。苏雅跟在后面,手里举着碗麦粥:“你偷粮导致大家没饭吃,我们早煮了新麦粥分给村民。现在三方都信了,你骗不了任何人了。”
萧衍还想挣扎,却被赶来的三方人马围住。账房的妻子也被赵勇带了过来,妇人扑到账房怀里哭:“他们没打我,是护民军的人救了我!”
暮色漫进粮仓时,龙弈站在粮囤旁。北境部落、归降兵和村民一起补粮囤的洞,有的给粮囤铺新麦秸,有的按真清单分粮;苏雅在给被偷粮耽误吃饭的村民送麦粥,凌丰则帮着将真清单贴在粮仓的墙上。
阿婷靠在粮囤旁,手里翻着父亲的《粮仓运维秘录》,突然抬头冲龙弈笑:“我爹说,粮仓存的不是粮,是大家一起活下去的底气。” 龙弈接过她递来的一碗麦粥,指尖抚过温热的碗沿,粥里还飘着几粒新麦 —— 是刚从补洞的粮里挑出的。
“以前我总想着怎么拆阴谋、护同盟,” 龙弈的声音轻得像粮仓的风声,“现在才明白,真正的统一天下,不是靠我守住多少粮仓,是让每个部落人、每个士兵、每个村民,都能在夏收时一起存粮,在饥荒时一起分粮 —— 粮同存,食同享,才是真天下。”
风穿过粮仓的门窗,带着麦香与泥土气息。龙弈的铁枪斜倚在粮囤旁,枪尖的寒芒不再只有冷意,还映着大家补洞的认真、分粮的笑脸,以及阿婷递来的一块麦饼 —— 饼里夹了点新炒的麦粒,刚好衬出麦粥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