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得很!你们两个一唱一和,当我姜府上下都是瞎子,看不见你们这般放肆吗?”
姜明渊气得手指发抖,怒极反笑。
“旁人的眼睛如何,晚辈不清楚。”
崔砚舟语气依旧不卑不亢,话里却藏着明晃晃的威胁,“但姜大人的眼神,确实不敢恭维,单说宠妾灭妻这一条,便足以让晚辈对大人的品行生出质疑。”
今日之事,晚辈回去后会如实回禀家中长辈,至于朝堂之上,也会按律递上奏折,参大人治家失德、怠慢主母之罪。”
他站在那里,脊背挺直,任姜明渊如何施压,都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显然没打算给对方半分台阶。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脸色各异。
姜明渊掀起眼,眸光如薄刃似的刺过来,来回在两人脸上徘徊。
姜棠刚要张口说什么,却听得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追云的声音便响起,“姜大人,隐麟卫日常巡逻,却发现贵府的下人求救报官,称府中有不明人士擅闯,特来查探情况。。”
姜棠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竟然是追云,这不就好办了!
姜棠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竟是追云!有隐麟卫在场,今日这事便再无转圜余地,姜明渊想蒙混过关都难!
她眼底掠过一丝亮色,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平静。
姜明渊眉头一皱,霍然转身,朝外走去,经过姜棠和崔砚舟身边时,忽然想起什么,“那便一同去吧。”
姜棠转身,看了眼陶妈妈,这才与崔砚舟一同出了崔氏的内室,往庭院而去。
等在外面的追云一抬头,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面无波澜地看了她一眼,朝着姜明渊拱了拱手。
“姜大人,贵府下人说,有人私闯府邸,请问可有此事?”
“不过是些家事纠纷,劳烦隐麟卫亲自跑一趟,实在不必。”
姜明渊看着追云身后站着的两名隐麟卫,脸色愈发难看,却不得不强压下怒气。
“家事?”
姜棠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忽地上前半步,“刚刚姜大人可不是这么说的!既然隐麟卫的人来了,那便做个见证。”
随即,姜棠转身看着追云,“我母亲重病,院子里连个大夫都没有,我有理由怀疑,姜大人是想宠妾灭妻,好给府邸的姨娘铺路!”
“姜棠!”
姜明渊怒斥一声。
姜棠微微一笑,侧过头,看着姜明渊,“怎么,姜大人如此气急败坏想要打断我,难不成心里有鬼?亦或者,我说错了?”
姜棠佯装恍然,“懂了,那确实是我猜错了。那便是你故意想要我母亲的命,好来威胁我,至于为什么威胁我,那便是为西戎公主出气?”
话音既落,姜明渊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眼神冷的能杀人。
“姜棠,你今日故意来姜府闹这一出,就是为了把我与西戎扯上关系?”
“没有关系吗?
姜棠突然手一指,指着门外站着的那个宠妾,“那姜大人的妾室,可并非大昭的女子!”
隐在院子树下的云姨娘脸色一沉,这姜棠要比想象中的更加巧舌如簧!
追云与崔砚舟顺着姜棠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见树下站着的身影,虽然光线昏暗,却也瞧出服饰上的不同之处。
“世子夫人所言不虚。”
追云给予极度肯定,这女子确实并非大昭的女子,还是个暗线,他还亲自画过!
姜明渊眸光一沉,与树下云姨娘对视一眼,便很快移开,对上一旁的姜棠,轻飘飘地冷笑,
“不过是个流落大昭的外邦孤女,因家乡遭了灾,无依无靠才收留进府,这也能被你牵强附会到西戎头上?何况……”
姜明渊看向追云,“这女子入府时便查过户籍,虽非大昭人,却与西戎无半分牵扯,不过是个普通流民罢了。”
“普通流民?”
姜棠往前一步,目光锐利地扫过树下的云姨娘,“那她身上怎么会有西戎特有的凝露香?这可是极其珍贵的,一个侍郎府的妾室,用的如此名贵的熏香,不蹊跷吗?”
云姨娘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
“凝露香?这我倒是听说过,若是真是如此,那姜大人的……便是不止是宠妾灭妻的嫌疑了!”
崔砚舟若有所思,又朝树下的人看了一眼,沉声道。
追云也点头,视线看的是姜明渊,话却是对着姜棠说的,“此事,我定然会如实禀报我家大人!”
“……”
姜明渊眉宇间的怒意逐渐变得真实起来,也不客气,一把扯了姜棠的手腕,“我与她单独说两句。”
说罢不等崔砚舟和追云反应,就把姜棠扯到一旁,压低声音。
“你够了,你将我与西戎扯上关系,与你有什么好处,你以为,你脱离了姜府,便能独善其身吗?”
姜棠嗤笑,不为所动,“你既然用母亲来算计我,难道就没想过,我会与你,鱼死网破,亦或是,同归于尽?”
“你!……”
姜棠一把甩开他的手,语气带着几分洞悉一切的嘲讽,“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目的?你想借我的手除了那云姨娘,我自是顺从父亲心意!”
依照姜明渊的心狠手辣,他定然不会跟他们在这扯这么久,像是故意让他们把事情闹的一发不可收拾,将自己放在下风的位置,为的就是不动声色的借力独善其身。
不用猜,都知道是演给谁看的!
“你母亲的病,是她咎由自取,就算真走了那一步,也是天命使然。”
姜棠唇畔的笑意消失。
“姜大人,你敢大声说一句,你没有顺水推舟吗?当着崔氏表哥,与隐麟卫的面?”
姜棠垂着头,扯了扯袖子,“难道不是存了守孝三年的心思,让我陷入不得已?用忠孝来压我,好去邀功?就这心思,说不是为西戎我都不信!”
“反正是演,我既然顺着姜大人的心意演,也能不经意地演砸,取决于姜大人!”
如果说之前的姜明渊看上去还存着一丝理智,那么此刻的他,则像是被彻底激怒了似的。
“所以,你真正的目的,便是要我保住你母亲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