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图丁新来的两位倒满那“祖传秘酿”。
那石铠男端起杯子,很是郑重地自我介绍道:
“在下佩东。”
他又指了指身边那位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黑发男,“这位是我的同伴,影勾。”
劳图丁刚张开口,准备也来个江湖诨号,佩东却摆了摆手。
“航线守护的大名,我还是听说过的。”
劳图丁闻言,得意地咧嘴一笑,胡子都翘了起来。
那瓶“赤霞红玉晶秘酿”很快见底。
劳图丁喝得最快,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显然没喝够,大手一挥:
“萝伦!再上酒!把你们这儿最烈的宝光烈焰给我搬几桶过来!今天要喝个痛快!”
很快,几桶散发着灼热气息的酒液被搬了上来。
佩东看着酒桶上的名字,低声念道:
“宝光烈焰,名字不错,有种毁灭璀璨的意味。”
劳图丁一听这个,可就来劲了,
他用力拍着我的肩膀,哈哈大笑:
“说起这个!这酒的名字可是有来历的,就跟他干过的一件大事有关!想当年,他在……”
我赶紧在桌子底下踹了这大嘴巴海盗一脚。
虽然宝光血案在高层不算秘密,但这么大声在酒吧里嚷嚷总归不好。
劳图丁吃痛,反应过来,讪笑两声。
他压低了点声音,但依旧眉飞色舞、添油加醋。
把我当年拆迁宝光重镇的事迹吹成了传奇评书。
佩东听完,沉默了片刻,随后他缓缓道:
“我们人类乃至诸多生灵,虽然其中充斥着混乱、短视与邪恶,但确实不乏此类的闪光之处。”
“为了信念不惜焚尽前路,照亮黑暗,令人印象深刻。”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赞叹。
旁边的影勾嗤笑一声:
“闪光点也好,污泥也罢,任何种族中都会有高洁之人和卑劣之徒。”
“这是在于个体的选择,而非简单的种族之别。”
他说这话时,眼神不经意地扫过佩东,看起来似乎意有所指。
我心中一动,这两位看起来关系也不太和睦。
“你们两位社会观察家见解独特,是来预言者之都搞田野调查还是做暗访的?”
影勾瞥了一眼佩东,没有说话。
佩东端起一杯刚倒满的“宝光烈焰”,看着杯中摇曳的琥珀色酒液,没有立刻回答。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开口:
“容我……给二位讲个小故事吧,一个关于风里曼公国那愚蠢统治者的故事。”
风里曼公国?
我与劳图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那是几百年前位于绯红国度东北方向的一个人类公国,盛产风属斗气战士。
他们对风元素斗气的研究可以说是独步天下,号称平原上的疾风利刃,拥有行进速度最快的苍风锐士军团。
然而这个极具富有特色的公国记载稀少,从历史来看,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史料也是含糊其辞,只说是内乱与天灾致使国度毁灭。
随后,绯红国度的大军几乎是兵不血刃地接管了他们的全部领土,将其并入了血族版图。
这件事在当时就很蹊跷,一个能与吸血鬼抗衡的人类强国,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覆灭,各大支柱势力猜测必然是绯红国度用了什么爹多娘少的腌脏手段,将风里曼吞并。
而绯红的国土确实与风里曼接壤,边境摩擦从来没断过。
所以凶手必然是他们,也只能是他们,弥尔斯精灵帝国以给风里曼复仇为名,派翠螺旋突骑军团想要攻破红月防线。
却被横空出世的蚀月末日石像鬼击溃,此事也成弥尔斯研发战略魔导武装的开端。
虽然风里曼覆灭的原因还是没有搞清,但想到当时的血红大君是七色封,大家纷纷都释然了。
毕竟是七色封啊,那可是历史暴君排名里居高不下的常青树。
劳图丁咂咂嘴,打断了我的回忆。
“风里曼?我知道,那个盛产呼啸斗士却一夜沦亡的国家。”
“听说那帮家伙打架的时候身边跟台风过境似的,吃顿酒都得靠风元素往嘴里送,不然根本抢不过同桌的。”
看劳图丁没再往下说,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实在有些无语。
喂喂,劳图丁,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歪啊!
重点难道不是风里曼一夜亡国的惊天秘辛吗,怎么扯到人家喝酒抢不抢得赢的问题上了!
佩东听到劳图丁的看法,无奈苦笑:
“一夜沦亡?也差不多,国家死了,后人怎么议论,不过是往坟头上多撒几把土罢了。”
我好奇道:
“所以你要讲的寓言故事是什么,难道是风里曼大公和血红大君七色封的爱恨情仇吗,这个瓜倒是新鲜。”
佩东面色古怪:
“你的想法还真是天马行空,但很可惜,这与七色封没有什么干系,那时候的他还是一副贤王模样,又怎么会主动入侵屠掠其他国家。”
“我想讲的故事…”
“呵,风里曼那位大公傲慢自负,自认为拥有风元素的护佑传承,他贪婪地挥霍着风里曼一切,妄图征服所有他认为低等的事物。”
“他过度索取,妄图建造一个前所未有的强盛军团,为了塑造一个巨大的魔力源,他将风里曼国土的魔力抽干,这触怒了冥冥中的伟大意志,最终招致了毁灭性的天谴,王国濒临崩溃,子民哀嚎遍野。”
“为了苟延残喘,为了他那可怜的生命能延续下去,这位愚蠢的国王最终选择了屈服。他在那份代表天威的意志面前,献上了忠诚,成为它的代行者,为它处理一些它无暇亲自处理的琐事。”
旁边的影勾脸色猛地一变,几乎是低吼着打断他:
“佩东!你他妈这能随便说?!”
他周身阴影能量瞬间有些躁动,但又强行压了下去,警惕地扫视四周。
佩东看向影勾,冷笑一声:
“卡萨斯可不是剧痛使,我们没有办法,真诚才是下一步合作的前提!”
影勾面色阴沉下来,不再言语。
我和劳图丁对视一眼,酒都醒了一半。
劳图丁是粗豪,但不是傻,对方这几乎等于明牌了。
他放在桌下的手已经默默握成了拳,海潮斗气开始无声地流转。
我也悄然掏出一沓圣域卷轴,体内的屠龙之杖随时准备掏出。
我盯着佩东,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
“风里曼大公,那你觉得是做狗舒服,还是做人舒服?”
佩东闻言,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他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哈出一口灼热的气息,声音平淡:
“活着舒服。”
“莱德大师,劳图丁大师,我们抱着和平之心而来,要求只有一个。”
说到这里,佩东微微抬手,在我们周围布下静音结界。
“请转告卡萨斯大人,帮助我们屠尽夺心魔,历史意志会以过往之权能,给予你们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