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条失而复得的右臂、劳图丁他们瞅了几眼,就一个劲儿感慨圣域黑法师就是牛啤。
海猩猩还拍着我的新胳膊,嗓门震天响:“下次老子头断了能不能接上。”
抱歉,不能,头掉了就真的死了。
不过是你老二的头掉了,我倒是可以为你介绍医生。
旁边的艾德温则一脸难绷,他小声对我说:
“某些禁忌的生命炼金术,尽量还是少用,听说死后会在冥河被一群拿着算盘的冥府小吏追着对账,一笔一笔跟你算到天荒地老。”
还有星辰翁私下找我聊了聊,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白:你也是预言者之都的圣域法师,形象很重要,那些伤天害理的献祭秘法能不用就别用,真要用也得瞒着点人,实在手痒,也记得把现场打扫干净,别留把柄。
当时听得我嘴角直抽抽,在他们眼里,我的人设有这么邪恶吗。
蒸汽空艇在云层上平稳航行,窗外是云海,舱内气氛却有点…剑拔弩张。
一张小圆桌旁,我们几人,手里拿着一叠花花绿绿的塑料卡片,UNo牌。
在空艇的日子闲来无事,我把他们喊来一起搓牌,至于牌,是我用植被魔法搓出来的。
嘶,用植被魔法取乐好像违反自然者守则了,一会打完牌要去抄写一遍烧给老师。
告诉他们这是我家乡的游戏,在简单介绍完规则后,我看着围坐的几位大能,星辰翁、劳图丁、萨姆、艾德温。
直觉告诉我,这牌局绝不简单。
“规则重申。”我敲敲桌子,大家都是职业者,必须要做些限制,不然就变成互相斗法了。
“禁止预言窥牌,魔力视界,音波干扰,阴影换牌,斗气微操。”
“违者罚金币一枚!”
我面前摆着个小罐子,用来装罚款。
牌局一开始还算平静,但很快,经过几十轮的鏖战…
我和劳图丁输掉了身上最后一枚金币。
“再来一局?”星辰翁笑眯眯提议。
“来个锤子!你们这群老千!” 我和劳图丁怒不可遏,异口同声地吼道。
星辰翁捋着胡子,笑容慈祥依旧:“莱德大师,劳图丁大师,此言差矣。”
“牌局如命运,充满了不可言说的玄妙,老夫只是…比诸位更善于聆听命运的耳语罢了。”
萨姆赶紧抱起鲁特琴溜了,艾德温早已消失在阴影里,这三个混蛋把我和劳图丁随身钱袋的金币都赢光了,岂可修!
星辰翁这个出老千,但没被我们抓住的混蛋哼着小曲走了。
组建的牌局就这样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结束,只留下我和劳图丁大眼瞪小眼,对着满桌狼藉和那副该死的UNo牌。
我们只想放把火烧了这破空艇。
“该死的星辰翁…”我揉着太阳穴,咬牙切齿,“他绝对在用预言术作弊!”
海猩猩冷哼一声:“老神棍、黑手贼、还有那个弹棉花的,没一个干净的东西,等我们下了船,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
我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输钱输疯了吗,这次发言的脏话力度居然这么低。
几天后,庞大的蒸汽空艇终于抵达了预言者之都那的空港。
到了空港,舱门打开,艾德温走下舷梯,脚步都带着股急不可耐的轻快,背影里全是“任务搞定老子要退休”的雀跃,我甚至能脑补出他盘算着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扔进缚冰柜里,血酒配血肠的退休蓝图。
我跟在后面,望着他的背影,眼神里的怜悯快溢出来了。
艾德温这种专业的间谍,预言视可不会让他完成一个任务就可以退休了。
预言视怕不是连他这辈子的工作任务都安排好了。
呵呵,这就是赢我钱的下场。
紧接着是劳图丁,他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在空港回荡:
“终于回来了,找筑眼那老小子报销去,我想想,先报销五十箱血酿再说。”
喂喂,你这个混账海猩猩,我们在德古拉城根本没有买酒喝,你这哪是报销,分明是武装打劫。
劳图丁目标明确地朝着城主府走去,显然筑眼即将迎来一场友好的海盗报销仪式。
愿筑眼安息。
星辰翁则显得从容许多。
他整理了一下缀满星辰的长袍,对我和萨姆微微颔首,算是告别。
他对考察团其他的预言者招了招手:
“诸位同僚,随我来。”
“这次绯红之行,波澜诡谲,命运丝线交织缠绕,当详录于命运之卷,此乃…必要的文书工作。”
一群人如同被班主任领走的小学生,垂头丧气地跟着他走了。
我和萨姆站在舷梯旁,互相看了一眼。
“咳…”萨姆清了清嗓子,眼神飘忽,脸颊似乎有点红,“那个…我得去趟商店,补充点物资,顺便看看有没有新的乐谱上架。”
绝对是借口,她的银弦乐器店就是城里唯一和音乐相关的店铺。
“嗯,”我点点头,拉了拉法袍的袖子。
“我也要回家,这次收获的东西不少。”
我们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提飞艇上那尴尬的一幕,仿佛那只是一场幻觉。
“那…回见?”萨姆试探着问。
“回见。”我干脆地回答,感觉多待一秒就会被传染尴尬癌。
我们两人汇入人流,很快消失在不同的方向。
其他随行人员也三三两两走下空艇,各自散去。空港很快只剩下那艘巨大空艇,就像一头疲惫的钢铁巨兽,趴在泊位上喘息。
待所有乘客都离开后,一队提着工具箱的维修人员才慢慢地靠近空艇。
“维修这空艇简直比给土龙梳鳞片还磨人!”矮壮领班跺了跺脚下的铁板,“都给我麻溜点,尤其是主引擎那祖宗,可得伺候舒坦了,不然出了事,别说喝酒了,我们怕是得抱着扳手在驾驶舱哭!”
工人们开始忙碌起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蒸汽泄压的嘶鸣声响起。
就在这时,空艇下层一个不起眼的、标着“备用储藏室”的舱门,突然从里面被推开。
一个穿着宽大、沾着少许油污的黑色维修工罩袍的人影,低着头,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那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
“喂,那边的!”矮壮领班眼尖,立刻喊道,“你是哪个维修班的,刚才没听见吗?磨蹭什么呢。”
黑袍人脚步顿住,缓缓抬起头。宽大的兜帽阴影下,露出了一抹醒目的银白色发丝。
“抱歉抱歉,”一个优雅的声音响起,她脸上挂着充满礼节的笑容,对领班摆了摆手,“吾…呃,我刚才在里面…嗯…清点一个非常棘手的零件,看得太入神了,一时忘了时间。”
“零件?”领班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你是新来的,什么零件这么好看?还能看出神了?”
女人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猩红的眼眸在兜帽的阴影下闪烁着促狭的光,仿佛回味着什么极其欢乐的事情。
“啊…”她拖长了语调,目光似乎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空艇上层某个舱室的方向,语气带着一种看戏般的愉悦和满足。
“因为…吾看到了非常、非常有趣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