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骑马穿过北境三村时,天刚亮。村庄里炊烟升起,田地有人在耕作。她下马走进一家粮铺,店主认出她,连忙行礼。她问了米价,和十天前一样,没有上涨。她点点头,留下几句叮嘱,翻身上马返回王都。
路上她想了很多。贪腐的事已经处理完,账册封存,人押进天牢,监察制度也立了规矩。现在百姓能吃饱,市集恢复交易,铁料运输也开始稳定。但她知道,这些还不够。外面的封锁虽然被打破,但其他国家还在观望。王国需要更稳的关系,不能只靠一次交易撑下去。
她回到王宫时已是下午。宫廷总管迎上来,说民政厅的人等了两个时辰。她让人进来。汇报的内容和她在路上看到的一样:十二城平价仓运转正常,粮价平稳,织坊的新工具已推广到六个村子,妇纺队每天能多产出三成布。她听完,说了句“很好”,转身去了议事厅。
议事厅里几位大臣已经在等。她坐下后直接开口:“内乱已定,接下来要办外交。”
有大臣说:“现在国库还没完全恢复,是不是先紧一紧?”
她说:“正因为国库不宽裕,才更要拉住朋友。我们孤立一天,风险就多一分。”
另一人问:“可友好国家那边还没回音,贸然行动会不会显得急切?”
她摇头:“不是求他们,是告诉他们,我们现在能说话算话。”
说完她起身走到桌前,拿起笔写国书。内容很简单:感谢之前的合作,邀请使者正式来访,由王国承担全部行程,时间定在二十日后。写完她叫来信使,让他立刻出发。又对宫廷总管说:“准备国宴。菜式要有两国风味,场地布置不要太奢华,要显诚意。”
安排完这些,她走出议事厅。莱昂正在台阶下等她。
“你回来了。”他说。
“嗯。”她点头,“边境怎么样?”
“上一批铁料三天前运到,东岭冶坊已经开始炼。对方商队没提额外要求。”
她想了想:“等使者来了,你要参与谈判。矿产和航运的事,得你盯着。”
第二天她召见工部官员,问农业技术进展。得知新犁具已在四个村子试用,效率提升四成。她让把图纸整理好,作为礼物之一。又让学者准备一份农时手册,翻译成对方语言。
第十五天,使者一行抵达城外。她带文武官员亲自出城迎接。双方在城门外见面,行的是平等礼。她没有站在高处,而是走下马车,与使者并肩而立。
使者说:“听说你们最近很忙。”
她说:“忙完了。现在有时间好好谈合作。”
进城路上她安排了参观路线。第一站是新建市集。街道干净,摊位整齐,百姓买卖有序。第二站是东岭冶坊,工匠正在打造新工具,炉火旺盛。最后一站是仓储区,粮仓满仓,铁料入库有记录,监管员现场签字确认。
使者看得仔细,问了不少问题。她一一回答,不回避任何细节。
晚上设家宴。不在大殿,而在偏厅。桌上是两国菜肴混搭。她提起封锁期间对方冒险运来第一批铁料的事。
“那批货救了三个村子的农具缺口。”她说,“当时没人知道能不能还上这份情,但现在我想说,我们记着。”
使者沉默了一会,说:“我们也看到你们的变化。以前官员推诿,现在事事有回应。这让我们愿意再走一步。”
她点头:“所以这次不只是谢礼,是想谈长远。”
第二天开始正式会谈。协议草案早就准备好。农业技术交流没有争议,很快通过。航运共建提到共用补给点和航道维护,双方各派人员管理,也达成一致。最困难的是学者互访条款,对方担心技术外流。
她让莱昂带着技术官员单独谈。三天后传来消息,对方同意先试点三人互访,为期半年,成果共享。
国宴定在第十九天晚上。大殿布置简洁,灯光明亮。两国旗帜并列悬挂。她站在主位致辞。
“我们曾被封锁,物资断绝。但我们没有互相指责,而是想办法一起破局。今天签的不是救济协议,是共同发展的开始。不止于贸易,更要共兴文明。”
台下掌声响起。随后双方代表上台,在全场见证下签署三项协议。文书交换时,她和使者握手。对方说:“这次我们带来的不仅是信任,还有期待。”
她说:“我们会让它落地。”
宴会结束后,她送使者到宫门。车队已经备好,装着回礼:两百卷优质毛毯、五十套农具、十箱药材和三份技术图纸。
使者上车前说:“回去后我会推动下一轮增供。如果你们一直这样做事,合作不会停。”
她目送车队离开,转身走回宫中。莱昂跟在身边。
“下一步呢?”他问。
“先把协议落实。”她说,“每一条都要有专人跟进。”
她回到御台,那里能看到整个王都。灯火通明,市集还有人在交易。她站了很久。
一名密探首领悄然出现,递上一份简报。上面写着:西南边境发现可疑人员活动,穿着非本地服饰,携带短刃,曾在酒馆打听铁道布局。
她看完,把纸折好放进袖中。
“加派巡哨。”她说,“重点盯住交通要道和仓库外围。”
“是。”
她没有再说话。远处最后一辆马车驶出城门,车轮压过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响声。她的手按在御台边缘,指尖碰到一块凸起的刻痕。那是旧年某位国王留下的名字缩写,早已被磨平,只剩一点硬棱。
她收回手,转身走向政务厅。走廊灯光明亮,地面干净。她脚步稳定。身后一名书记官快步跟上,手里抱着几本新印的《对外贸易监管条例》。书页崭新,边角整齐。
她推开政务厅大门。里面还有人在工作。几名官员围着一张地图,标记着即将开通的三条新商路。她走到桌前,拿起一支笔,在其中一条路线上画了一道。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