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巷，李铁的小院内。
烛火摇曳，映照着李铁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他盘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那枚装着下品筑基丹的空玉瓶，眼神中既有决然，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忐忑。
玄七坐在他对面，右眼银芒微闪，天珠的灵视悄然观察着李铁体内的灵力流动——丹田内的灵力漩涡已经趋于圆满，但运转之间仍有滞涩，显然李铁这些年积累的暗伤并未完全修复。
玄七盯着桌上的空玉瓶，眉头微皱：“为何不再等几年？攒够八千灵石，找孙屠在黑市买颗中品筑基丹，成功率也能多上一成。”
李铁闻言，忽然笑了。他放下酒壶，粗糙的手掌摩挲着脸上的皱纹，声音沙哑：“玄七，你看我今年多大岁数？”
玄七沉默。李铁的须发早已花白，脸上的沟壑比矿区最深的地缝还要深刻。
“七十六了。”李铁自问自答
“在等几年做做任务，等凑齐八千灵石，我也快八十岁了！”
李铁闻言，苦笑一声，抬手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
“玄七，你觉得我还能等吗？”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夜色中的青云城，缓缓道：
“炼气期修士，寿元一百二十载，凡人不过六七十载，长寿一点的八十载。听起来比凡人多活了几十年，可实际上……修行之路，最残酷的便是‘时机’二字。”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玄七。
“你知道宗门为什么要求弟子在四十岁前筑基吗？”
玄七摇头。
李铁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却坚定：
“因为四十岁，对炼气修士而言，就相当于凡人的二十五岁。”
“四十岁之前，相当于凡人十八岁的——二十五岁；这时候气血旺盛，经脉柔韧，神魂活跃——这是突破筑基的最佳时机。四十岁之后，身体机能便开始缓慢下滑，就像凡人过了二十五岁，体力、精力都会逐渐衰减。”
“而像我这样七十多岁的老家伙……”他自嘲地笑了笑，“相当于凡人三十五六七，虽然还不算太老，但已经错过了最巅峰的状态。”
“再拖几年，等我八十岁，那就相当于凡人四十岁——到时候，就算给我一颗完美筑基丹，成功率也未必比得上四十岁前服用中品筑基丹！”
玄七沉默。
他从未仔细思考过年龄对筑基的影响。毕竟，他当年离开天初宗时，也不过刚刚四十岁，正值壮年。而如今重回巅峰，他的身体状态依旧保持在最佳时期，天珠的存在更是让他忽略了岁月对普通修士的侵蚀。
但李铁不同。
七十多岁的炼气修士，经脉已经开始僵化，气血也不如年轻时旺盛。若再拖下去，即便攒够灵石买到更好的筑基丹，他的身体也未必能承受突破时的灵力冲击。
“所以……”李铁拿起那枚空玉瓶，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老子宁愿现在搏一搏！”
“成了，便是筑基修士，寿元再添两百载！”
“败了……”他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也不过是早死几年罢了。”
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玄七右眼微垂，天珠的灵视再次扫过李铁的丹田。那些暗伤和滞涩的灵力，在下品筑基丹的三成成功率面前，显得如此致命。
但他没有劝阻。
修行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而李铁……显然已经下定决心。
“需要护法吗？”玄七最终只问了这一句。
李铁摇头，拍了拍腰间的玄铁重剑：“老子独来独往惯了，生死有命。”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突破筑基！”
“就这两天吧！”
“你先等等我三日，如果三日后，我没回来，你便开始突破筑基吧。”
玄七不再多言，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推到李铁面前。
“寒髓膏，可稳经脉。”
李铁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我也不差这几天，我等你三日！若老子筑基成功，定请你喝最烈的酒！”
夜色更深，玄七离开醉仙巷时，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小院。
李铁的身影映在窗纸上，正盘膝而坐，开始调整状态，准备冲击筑基。
修仙之路，便是如此残酷。
……
寒露城·冷月门外
冷月门的山门矗立在寒露城北的孤峰之上，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白玉石阶蜿蜒而上，直通山巅。山门两侧，两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冷月门女弟子持剑而立，神色冷峻。
玄七翻身下马，右眼微垂，天珠的灵视悄然扫过——护山大阵的灵力如潮水般流转，筑基期的威压若隐若现。他没有犹豫，直接取出吴寒莫所赠的冰玉令牌，高举过头。
“散修玄七，持冰月令求见吴寒莫前辈！”
两名女弟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接过令牌，指尖轻触，令牌顿时泛起淡淡银光。
“确是冰月令。”那女弟子神色稍缓，但仍带着几分审视，“吴师叔闭关，不便见客。”
玄七右眼银芒微闪，声音低沉：“事关生死，请务必通传。”
或许是冰月令的分量，又或许是玄七眼中那抹不容拒绝的锐意，两名女弟子最终点头。
“随我来。”
寒月阁内，寒气逼人。
吴寒莫盘坐在冰玉蒲团上，白发如雪，面容比玄七上次见她时更加枯槁，显然伤势未愈。她缓缓睁眼，目光落在玄七身上，声音沙哑：“冰月令只能用一次，你确定要浪费在这种小事上？”
玄七单膝跪地，右眼直视吴寒莫：“李铁不愿用自己的冰月令，又曾我有恩，如今他欲突破筑基，但年岁已高，经脉有损，服用下品筑基丹成功率不足两成。”
吴寒莫冷笑：“所以？”
“求前辈出手护法。”玄七声音坚定，“若成，是他机缘；若败，请前辈保他性命。”
吴寒莫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可知筑基丹分几品？”
“下品三成，中品四成，上品五成，完美六成。”
“那你可知，为何宗门弟子筑基成功率远高于散修？”
玄七摇头。
吴寒莫指尖凝出一缕寒气，在空中勾勒出人体经脉图：“筑基非仅靠丹药，更需‘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四十岁前最佳。”
“地利——灵脉之地可护经脉不崩。”
“人和——”她突然挥手，寒气化作三道虚影，“护法、阵法、丹药，缺一不可！”
玄七右眼银芒骤亮：“前辈若能出手，便是‘人和’！”
吴寒莫盯着他，忽然一笑：“罢了罢了，当初老身许诺过你们；只要不是违背门规，在老身能力范围内都可！”
“还请前辈随我即刻出发！”玄七焦急说道，自己快马加鞭来到寒露城已经快两天了，现在不出发怕是三日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