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是否已经有了打算?”孟元三突然出声。
风青嘴角微勾,淡淡回道:“此时最好的方法就是将计就计。”
他缓缓扫过几人,又将目光移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沉声道:“主子,我想亲自去一趟茂阳。”
赵祁昀动了动身子,问道:“你想去见齐添?”
“是。”风青点点头,“燕衡派人去茂阳见齐添,无非有两个打算。一是策反齐添,让他找机会直接在茂阳起兵。但属下认为燕衡不会这么做,毕竟以齐添那点兵力,他就算侥幸拿下茂阳,最终也保不住。既如此,又何必费这番功夫。”
“那他们找齐添就一定是为了另一件事,从这人身上套取消息。”
他话音一落,卫书就笑了起来,“先生,燕衡可不是傻子,他该知道我们根本不可能把什么重要信息告诉齐添。既然这样,他又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赌而已。”风青一脸镇定,“燕衡当然知道我们防着齐添,齐添也不可能握着什么重要消息。但,也许有什么蛛丝马迹呢?凭他和我师兄的聪明才智,只要能从齐添口中探得一二,就能猜出几分。也许这几分就是以后决战的关键也说不定。”
屋内几人渐渐明白过来,一时若有所思。
角落里的秦烟年却忍不住插嘴道:“那风青刚刚说要将计就计,是想通过齐添传递错误的消息给燕衡他们吗?”
众人思绪被她打断,不由全都看了过去。
她却毫不在意,只是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屋子中央的男人。
“夫人只说对了一半。”风青眼角带笑,缓声道:“我们防着齐添,其实燕衡也一样。要想让燕衡相信齐添的话,必须演一场戏。”
“什么戏?”
“苦肉计。”风青一字一句冷声说道。
“啊?”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没听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可风青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脸色巨变。
“不行!”
“万万不可!”
几个同时吼了出来,就连秦烟年也哇哇大叫,“你疯了!若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见一旁的赵祁昀还一脸淡定,她慌忙跑过去,拽住男人的手,急道:“赵祁昀,你快劝劝风青啊,这事儿太危险了!完全没有必要!”
“我们可以随意透露一点消息给齐添,至于燕衡信不信,随他就好了,何必要冒险?”
风青竟然打算以身犯险,激怒齐添后让人刺伤他,最后故意把人放走。这样天下人都会知道齐添已经与他们决裂,且没有转圜的余地,那这人带出去的消息就更有可信度。
虽然不能保证一定能迷惑燕衡他们,但至少比一开始的几率要大很多。
只是这方法的的确确是苦肉计,稍有不慎,风青就真的有可能出事。
而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上方男人的身上,对他们来说,只有主子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赵祁昀沉吟片刻后,淡淡吐出几个字,“一切听先生的。”
众人互望一眼,沉声应下,“是。”
秦烟年本还想说话,最后张了张嘴又闭上。罢了,反正都是犟脾气,也不会有人听她的。当然最关键的是,风青在原书中活到了最后。
翌日一早,这人便带着暗卫从静安城离开。
几天后,有消息从茂阳传出。说他和齐添发生争执,齐添在慌乱中刺伤他逃跑,一时之间闹得沸沸扬扬。
当秦烟年从棉夏口中得知,就连静安城的百姓都在谈论此事时,她便知道风青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而当赵祁昀连续好几日留在房中陪她时,她才意识到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卫书他们了。
…………
昭戮四年,三月初,大苍和北戎之间的战争正式爆发。
大苍的三位领主各自领兵突袭了北戎的香林、梅阳和兰溪三座城池。北戎本已经将全部兵力放到了香林,此时不得不慌忙调兵,匆忙应对,一时之间竟落入了被动局面。
但北戎兵强马壮,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很快便扭转了局势,不过就算如此,一开始的失利仍有影响。
金海城,四皇子府。
“齐添已经死了。”
随着段紫山的话音落下,燕衡一拳重重砸向桌面,咚的一声闷响在房中炸开。
良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好一个……苦肉计。”
段紫山叹了口气,说道:“此事不关殿下的事,若不是我当初提议去茂阳找齐添,也不会……”
燕衡抬手制止,道:“先生不必如此说,你的计划也是我同意的。怪只怪我们太轻敌,没想到那人竟然舍得用自己的谋士做饵,以身犯险。”
听到此处,段紫山苦笑一声,“是我小看了我这位师弟,忘了他的本性。以前在谷中,他做事就胆大妄为,只要有一成的机会,他便敢赌。”
“这也是他和我最大的区别。师父总说我喜欢把一切都算计到位,但往往变数是算计不了的。”
房间里突然静得可怕,只剩二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燕衡抹了一把脸,沉声道:“事情并未结束,接下来才是硬战,现在可不是认输的时候。”
段紫山目光变得锐利,冷声道:“殿下说得是。”
之后二人又对接下来的作战计划进行了新的调整。
看着地图上标出的几个城池,燕衡淡漠道:“这人还是这么胆大。当初攻打茂阳三城,他们选择同时进攻,没想到到了今日,他们还是如此。”
“毕竟这样也分散了我们的兵力,若是他们一个一个进攻,我们要对付他们简直轻而易举。可是现在这样,三个战场,看似我们占了优势,可这优势却没强到完全压制,那对他们来说就是机会。”段紫山眉头紧皱,死死盯着桌面的地图,半晌又喃喃道:“殿下觉得他们接下来想做什么?”
燕衡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指滑向了金海城旁边的安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