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完奖，许知夏和林言卿分别被几位看起来像是教授模样的人叫住交谈，估计是因为出色的表现被大学方面看中了。
谢怀蝶下意识想朝许知夏那边走，肩膀却被人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
他回头，正是那位笑容可掬的副校长。
“同学，别急着走啊。”副校长笑眯眯地看着他，“不是说好了加个微信，聊聊吗？”
谢怀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边还有“债”没还。“啊，对。”他摸出手机。“加这个吧。”
“行。”互相添加了好友后，副校长并没有立刻放他离开，而是顺势开始了“招生攻势”：“怎么样，现在觉得我们学校？”
“挺好。”谢怀蝶回答得依旧简练，但比起之前的排斥，多了几分真诚。
“那校园环境和设施呢？下午逛了逛，感觉如何？”
“不错。”
“那对什么专业或者方向比较感兴……”副校长话问到一半，却见谢怀蝶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种介于坦诚和尴尬之间的神情。
“副校长，”他打断道，声音不大，却很清楚，“这么说吧，其实我成绩……不是很好。正常情况下，这种竞赛根本轮不到我。我是我们班主任硬塞进来的。”
他把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没有掩饰曾经的“不堪”。
副校长听完，脸上没有丝毫意外或者轻视，反而笑容更深了，他拍了拍谢怀蝶的肩膀，语气带着一种长者的宽容和远见：
“成绩，可以追。但有梦想，有改变的决心，才是最难得的。谢怀蝶，我看重的不是你过去考多少分，而是你在台上那双发亮的眼睛，和你敢说‘为了自己笑容’的那股劲儿。”
他顿了顿，给出一个极具分量的承诺：“如果你真的有兴趣，这所大学，会给你留一个名额。到时候，直接找我。” 他晃了晃手机，示意微信联系，“不着急，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说完，他不再多言，给了谢怀蝶一个鼓励的眼神，便转身离开了，将思考和选择的空间完全留给了他。
谢怀蝶握着手机，看着那位副校长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那张沉甸甸的、印着“第三名”的证书。耳边回响着“会给你留一个名额”的话语，一种前所未有的、关于未来的可能性，像一颗被轻轻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站在原地，良久没有动。谢怀蝶还望着副校长离开的方向出神，许知夏已经摆脱了那位教授的交谈，径直走到了他身边。那位教授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许知夏只是礼貌却坚定地摇了摇头，示意不必了。
“蝶儿，聊完了？” 许知夏的声音拉回了谢怀蝶飘远的思绪。
“嗯。” 谢怀蝶转过身，看向他，眼神里还带着点未散尽的恍惚，但语气已经清晰了许多，“感觉……这学校还挺不错的。”
“那要试试吗？” 许知夏问得自然，仿佛只是在决定晚上吃什么。
谢怀蝶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证书，又抬头，眼里带着点难以置信的、亮晶晶的期待，确认似的问：“嗯。有点想。所以我这……算是被保送了吗？” 这个词对他来说，曾经遥远得像个笑话。
许知夏看着他小心翼翼求证的样子，眼里泛起一丝柔软的笑意，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肯定道：“算吧。” 动作亲昵而自然。
他没有让谢怀蝶继续沉浸在这种不真实的喜悦和纠结里，转而说道：“别想这个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 谢怀蝶愣了一下，竞赛刚结束，他还没想到下一步。
“嗯。” 许知夏点头，给出了一个让他安心的消息，“妈说来接我们。”
“妈来了？” 谢怀蝶有些惊讶，陈阿姨的出现无疑给了他们最大的支持。
“嗯。她正好在附近处理点事情，顺路。” 许知夏解释道，顺手接过谢怀蝶手里那个装着证书和纪念品的袋子，和自己的一起拎着。“走了。”
“好。” 谢怀蝶心里那点因为未来不确定而产生的细微忐忑，在听到“妈”和“回家”这几个字时，瞬间被熨帖的暖意取代。
他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并肩走出依旧喧闹的礼堂，将身后的掌声、议论和闪耀的灯光渐渐抛远。夕阳的余晖给校园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他们朝着校门口的方向走。
走出喧闹的大学校门，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散了赛场带来的最后一丝亢奋。谢怀蝶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那辆熟悉的车，以及靠在车边等候的陈阿姨。
她穿着简单的便装，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眉眼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倦意，连站姿都似乎不如往常挺直。
谢怀蝶加快脚步走过去，语气带着关切：“妈。” 他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您怎么了？”
陈阿姨看到他们，强打起精神，露出一抹有些乏力的笑容，摆了摆手：“没事。就是处理了一下午的事儿，脑袋有点放空，歇会儿就好。”
这时许知夏也走了过来，目光沉静地落在陈阿姨脸上，似乎从她的疲惫里读出了更多信息。
但他没有多问具体细节，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令人安心的语气说道：“您回去之后好好休息一下。”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却异常清晰肯定，“他应该……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
这句话像是一个郑重的承诺，也像是一个阶段性的总结。
陈阿姨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释然，也有不易察觉的酸楚，但最终都化为了对眼前两个孩子的欣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拉开车门：“嗯。上车吧，我们回家。”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