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起来说话。”慕容清婉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祖母病情如何了?前几日父亲来时,不是说只是偶感风寒吗?怎会突然如此严重?”
福伯哭声一滞,没想到慕容清婉会先发制人,他连忙磕头道:“回大小姐,老夫人前几日确是风寒,可年纪大了,病情反复,昨夜突然就……就昏迷不醒了!
大夫说……说怕是就在今明两天了!老爷和夫人让老奴务必请大小姐回去,见老夫人最后一面啊!”
慕容清婉眼中适时地涌上水光,声音哽咽:“竟如此严重……为何不早来报信?”她这话问得巧妙,既表达了关切,又暗指丞相府通知不力。
李管家一时语塞,支吾道:“这……老奴也是今早才得知……”
慕容清婉不再看他,转而面向围观的百姓,声音带着悲切,却又不失世子妃的威仪:“诸位乡邻,本妃祖母病重,为人孙女,心急如焚,即刻便要回府探望。多谢诸位关切,还请散去吧,莫要惊扰了病人静养。”
她这番话合情合理,既全了孝道,又彰显了气度,围观的百姓纷纷点头,低声议论着世子妃真是孝顺懂事,渐渐散去。
慕容清婉这才看向福伯,语气转淡:“走吧,李管家,带路。”
她登上靖王府的马车,青鸾和白羽紧随其后。马车缓缓启动,向着丞相府的方向驶去。
车厢内,慕容清婉脸上的哀戚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
她掀开车帘一角,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心中冷笑:慕容博,林婉茹,你们最好祈祷祖母是真的病重。否则,今日这丞相府,我定要让它鸡犬不宁!
而与此同时,靖王府内,萧承宇站在书房窗前,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对身后的夜枭沉声吩咐:“调一队暗卫,暗中保护世子妃。丞相府内外,给本王盯紧了,有任何异动,立刻来报!”
“是!”夜枭领命,身影一闪而逝。
萧承宇目光幽深。
他有一种预感,今日的丞相府,绝不会平静。而他的世子妃,将会再次让他看到,她绝非需要一直被护在羽翼下的金丝雀。
马车在丞相府门前停下。
与靖王府的威严规整不同,丞相府门前此刻弥漫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悲戚氛围,白灯笼已经挂起,下人们也都换上了素色衣服,个个面带愁容。
慕容清婉在青鸾和小禾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座她自幼离开、再未踏足的府邸。
这里承载着她童年短暂的温暖,但更多的,是母亲去世后的冷漠与欺凌。
李管家早已连滚爬爬地先一步进府通报。
此刻,慕容清婉刚踏上台阶,慕容博便在一众家眷的簇拥下迎了出来。
慕容博身着深色常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痛与疲惫,看到慕容清婉,他快走几步,声音沙哑:“清婉……你终于回来了!快,快去看看你祖母吧!”说着,竟似要落下泪来。
若不是早知他凉薄本性,以及在宫宴上的冷眼旁观,慕容清婉几乎要被这副“孝子慈父”的模样骗过去。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配合地露出焦急之色:“父亲,祖母现在如何?太医怎么说?”
“唉!”慕容博重重叹息一声,摇头道,“太医也束手无策,说是年事已高,油尽灯枯……只吊着一口气,就等着见你了!”他一边说,一边引着慕容清婉往内院走。
林婉茹和慕容轻柔跟在慕容博身后。
林婉茹用帕子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慕容轻柔则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慕容清婉能感受到低垂眼睑下投射来的阴冷目光。
一行人穿过熟悉的回廊,走向老夫人所居的寿安堂。越靠近寿安堂,药味越浓,下人们步履匆匆,气氛压抑。
进入寿安堂内室,只见床榻之上,老夫人双目紧闭,脸色蜡黄,呼吸微弱,确实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床边站着两位太医,均是摇头叹息。
“母亲,母亲!清婉回来了,您看看她啊!”慕容博扑到床前,声音哽咽。
慕容清婉也走到床边,握住老夫人枯瘦的手,触手一片冰凉。
她心中疑窦丛生,这老太太的身体虽不算硬朗,但前些时日据探子回报,并无大病征兆,怎会突然就到了弥留之际?
她借着探脉的姿势,指尖悄悄搭上老夫人的腕脉。
脉象沉细欲绝,似是元气耗竭之兆,但……隐隐又有一丝不对劲,像是被某种药物强行压制所致。
慕容清婉眸光微闪,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悲声道:“祖母……清婉来看您了……”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床榻上的老夫人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原本浑浊的老眼,此刻却瞪得极大,充满了惊恐和痛苦,直勾勾地看向慕容清婉,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她的衣袖,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
“母亲!”
“祖母!”
慕容博和林婉茹等人惊呼着围了上来。
“药!快拿药来!”慕容博急吼。一个丫鬟连忙端上一碗漆黑的药汁。
慕容清婉鼻尖微动,从那药味中,她敏锐地嗅到了一丝极其隐蔽的、与她之前在水月庵密道碎布上残留的冷香相似的气息!
虽然被浓重的药味掩盖,但她对气味异常敏感,绝不会错!
这药有问题!
眼看慕容博就要亲手给老夫人灌药,慕容清婉突然出手,一把拦住了他!
“且慢!”
这一声清喝,让内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向她。
慕容博脸色一沉:“清婉,你做什么?快让开!你祖母病情危急,必须马上用药!”
慕容清婉挡在床前,目光锐利地扫过那碗药,又看向慕容博,语气冰冷:“父亲,这药……当真能救祖母吗?”
林婉茹尖声道:“慕容清婉!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会害老夫人不成?太医都开了方子,你难道比太医还懂?”
慕容轻柔也抬起头,眼中含泪,楚楚可怜:“姐姐,我知道你心疼祖母,可也不能耽误祖母用药啊!万一……万一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慕容清婉丝毫不为所动,她转向那两位太医,冷声问道:“两位太医,请问这药方,是你们所开?药中可是有一味‘冰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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