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纹藤蔓朝着赤道海域倾斜的第七天,考察船的声呐设备捕捉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屏幕上,代表光纹的金色线条在深蓝色的海图上蜿蜒,像条被海水泡软的光带,与洋流的轨迹完美重合。
“是光纹洋流。”船长指着波动曲线,“光纹顺着洋流在走,比船速快三倍。”他让船员往海里投放了特制的光纹浮标,浮标下水后立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朝着深海漂去,尾迹划出的光带在海面上拖出长长的金线。
浮标传回的画面让人惊叹:光纹像无数条金色的小鱼,在洋流中穿梭,遇到鱼群时会轻轻绕开,碰到珊瑚礁就顺着缝隙钻过去,甚至会在沉船的残骸里打个转,仿佛在探索这片海底的秘密。有只巨大的座头鲸游过,光纹竟顺着它的皮肤纹路爬上脊背,在喷水时跟着水柱冲上天空,像给鲸鱼戴了顶发光的王冠。
“光在和海玩捉迷藏。”实习生小李举着望远镜,看着空中散落的光粒慢慢落回海面,“它比我们更懂这片海。”
考察船跟着光纹洋流行驶了三天,抵达了一片被称为“迷雾海”的海域。这里终年被浓雾笼罩,指南针会失灵,过往的渔船常常迷路。但光纹洋流却像有眼睛似的,在雾中开出一条清晰的光路,浮标传回的画面里,雾中的光纹像被揉碎的星屑,每一粒都在微微发亮。
“跟着光走,准能穿过去。”老渔民出身的大副调整着舵盘,船身沿着光纹开辟的路径行驶,雾中的水汽沾在甲板上,凝成带着光粒的水珠,滚落在地时会发出“嘀嗒”的轻响,像在报时。
穿过迷雾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前是片从未被记录的珊瑚海,成千上万的珊瑚虫在光纹的滋养下,吐出带着光的钙质,搭建出一座座发光的珊瑚礁。光纹洋流在礁群间穿梭,把金色的光粒洒在每一片珊瑚虫的触手上,让整个海底变成了流动的光之城。
“这里的珊瑚能吸收光纹能量。”随行的海洋学家盯着样本,“你看,它们的骨骼里嵌着光粒,像会发光的宝石。”他用镊子夹起一片珊瑚虫,光纹在虫体上轻轻跳动,虫体立刻收缩成个发光的小球,惹得众人笑了起来。
光纹洋流在这里分成了无数支流,有的钻进深海海沟,有的爬上浅海沙滩,甚至有一支顺着考察船的锚链爬上甲板,在栏杆上绕了个圈,像在给船系上条金色的丝带。火狐蹲在栏杆旁,伸爪子去碰光纹,光粒立刻顺着它的爪尖爬上脊背,把红毛染成了金红色,引得海鸟围着它盘旋。
傍晚时分,光纹洋流突然变得密集起来。浮标传回的画面显示,海底的珊瑚礁正在“产卵”——无数带着光纹的卵粒被洋流带走,像一场金色的海底流星雨。海洋学家说,这是珊瑚在借助光纹洋流传播后代,“光不仅照亮了它们,还成了它们的媒人。”
考察船在珊瑚海停留了五天,收集了足够的样本和数据。离开那天,光纹洋流像在送行似的,在船后织出一张巨大的光网,网眼里游过的鱼都沾着光粒,连船尾的浪花都泛着金光。
“这片海记住光了。”船长站在船舷边,看着光网慢慢消失在雾中,“等我们再来时,说不定能看到发光的小珊瑚。”
周明收到考察船传回的报告时,正对着光网地图出神。屏幕上,光纹洋流的轨迹像条金色的血管,连接着光海与新发现的珊瑚海,甚至有几缕细弱的光纹,正顺着洋流朝着更远的海域延伸。
“光的脚步比我们想的要远。”他在报告上批注,“下一步,跟着光纹洋流,去看看深海里有什么。”
失明的小男孩听着考察船传回的录音——座头鲸的歌声混着光纹的嗡鸣,珊瑚虫收缩的轻响,还有火狐被海鸟围着时的叫声——突然说:“光在海里也有朋友了,像在黑风谷一样。”他把这段录音刻进光纹木片里,让下一班补给船带给考察队,“告诉光的海洋朋友,我们在等它们的消息。”
林羽在《星草札记》里画下光纹洋流的样子:金色的光带在蓝色的海里蜿蜒,座头鲸顶着光冠游动,珊瑚礁像发光的城堡,火狐的红毛在甲板上泛着金光。她写下:“所谓探索,不是征服,是光纹在说‘我发现了’,是海洋在回应‘欢迎你’,是让我们知道,地球的每个角落都藏着惊喜,而光,就是带领我们找到这些惊喜的向导,温柔又坚定。”
光纹洋流仍在深海里流动,带着珊瑚的卵、光的问候、人的期盼,朝着未知的海域前行。考察船的下一站已经确定——追着那几缕细弱的光纹,去触摸深海的黑暗,看看光能否在那里,开出新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