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沟的清晨还裹着一层薄雾,陈满仓虽还处在昏迷中,但脸色却已经有些许红润。确认父亲无大碍后,陈青山便朝着张天师、李馆主与阿贵递了个眼色,几人心照不宣地起身,沿着石板路往后山的洞窟走去。
这处洞窟被发现后,陈满仓便在自家后院修了一条直达的小路,在石桌上摆了个陶制的炭炉,添了些茶具,倒真有了几分世外桃源的样子。
几人依次进洞,炭炉里的木炭正燃着,橘红色的火苗舔着炉壁,将洞内的阴影烘得暖融融的。张天师抬手拂去石凳上的薄灰,目光扫过洞顶渗出的水珠、壁上天然形成的纹路,又望向那片被枝叶遮挡的洞口,忍不住感慨道:“这地方虽小,倒也算个远离尘嚣的洞天福地。”
陈青山没有接话,只是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本泛黄的线装古籍,正是《炼魂秘录》。他将秘录递向张天师,语气郑重:“师伯,你们先看看这本书里的内容。”
张天师接过秘录时,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心中还带着几分疑惑;可当目光落在“炼魂秘录”四个字上时,他瞳孔骤然一缩,指节瞬间绷紧,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他猛地转头看向李赛陀,眼神里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李赛陀见他这般模样,立刻凑了过来,阿贵也好奇地踮起脚尖,脑袋往两人中间凑,目光紧紧盯着书页上的文字。
洞内一时只剩下炭火噼啪的声响,三人凑在石桌旁,一页页地翻看着秘录。张天师的眉头越皱越紧,时而抬手摩挲下巴,时而低声与李赛陀交换几句;
李赛陀则握着书页的手指微微发颤,看到关键处时,还会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张天师才缓缓合上秘录,封面上的字迹在火光下显得愈发幽深。
他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秘录里记载的内容太过颠覆,几乎要推翻他们以往对“神念”的所有认知。
陈青山没有打扰,只是提起茶壶,将刚泡好的热茶倒入杯中,轻轻推到张天师与李赛陀面前,白雾袅袅升起,茶香冲淡了洞内的凝重。
片刻后,张天师才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望着杯中晃动的茶叶,沉声道:“看来咱们这些年卡在‘神念研究’上的瓶颈,或许真要靠这秘录破局了。”
李赛陀立刻点头,语气里难掩激动:“没错!若是秘录里记载的方法都能行得通,不仅之前困扰咱们的难题能解决,说不定还能把神念研究的进度往前推一大步!”
话音刚落,张天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陈青山,眼神里带着急切:“青山,这本秘录你是怎么得到的?”
陈青山早料到他会问,便没有隐瞒,将自己在吕宋国执行任务时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从遇到那些操控冤魂的巫师,到与使用“怨灵傀儡术”的老妪交手,再到从老妪手中缴获这本秘录的过程,每一个细节都讲得清晰。
张天师听完,缓缓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怅然:“老夫早年间就听闻,吕宋国近几十年冒出了不少邪修,前几年还特意去查过一次,结果只抓了几个小喽啰,没摸到真正的根源。现在看来,这本《炼魂秘录》,恐怕就是当年西方列强从咱们华夏窃取后,遗落在吕宋的宝贝。”
“何止是这本秘录!”李赛陀猛地拍了一下石桌,语气激愤,眼底满是怒火,“当年西方联军在咱们华夏土地上烧杀抢掠,抢走了多少文物?你看现在,西夏文明在咱们国内几乎是一片空白,多少武学传承、古籍秘典,都在那个年代遗失了!”
一提起这段屈辱史,洞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陈青山、阿贵虽未亲身经历,但从课本里、长辈的讲述中,早已将这段历史刻进了骨子里,那些被抢走的文物,不仅是华夏的瑰宝,更是民族的伤痛。
洞内静得可怕,只有炭火偶尔发出一声轻响,像是在为这段历史叹息。
陈青山见状,连忙开口打破沉默:“师伯、李馆主,咱们先不说这些了。我想问问,你们对秘录后面记载的‘借尸还魂’阵法怎么看?”
张天师闻言,眉头皱得更紧,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石桌,沉吟道:“‘借尸还魂’这东西,太过虚无缥缈了。若是秘录前面的内容能被证实可行,那这个阵法或许还有一成的可能性是真的。”
“而且就算真能成功,付出的代价也绝对小不了。”李赛陀补充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这种逆天改命的术法,哪有那么容易?恐怕要折损不少修为,甚至付出性命的代价。”
陈青山听着两人的话,没有接腔,只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的温热顺着喉咙滑下,却没驱散他心中的思绪。
洞内再次安静下来,只有木炭燃烧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张天师与李赛陀对视一眼,心里忽然冒出一个疑问:陈青山为何会突然问起“借尸还魂”?难道他还知道些什么?
两人的目光落在陈青山身上,只见他正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续茶,神情气定神闲,仿佛早已知道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
其实,这一切都是陈青山精心安排的,若是他一开始就在家里说,自己丹田中的雷电是施展“借尸还魂”时引来的天雷所留,别说张天师与李赛陀,恐怕连父亲陈满仓都会觉得他在胡言乱语。
他将几人带到洞窟,一来是因为要讨论的事情太过惊骇世俗,怕母亲听到后担心;二来是万一两人想要测试秘录中的内容,这里隐蔽安静,不会被外人打扰。
而先让他们看《炼魂秘录》,则是为了让他们先有心理准备,知道“借尸还魂”并非无稽之谈,这样自己接下来的话才更容易被相信。
现在看来,事情正朝着他预料的方向发展,层层铺垫后,两人已经开始往“借尸还魂”的方向猜想,接下来,他便可以说出真相了。
果然,张天师忍不住试探着问道:“青山,你是不是已经有想法了?你对这个阵法怎么看?”
陈青山放下茶壶,抬眼看向两人,眼神诚恳:“师伯、李馆主,我说我施展过这个‘借尸还魂’术法,你们信吗?”
空气瞬间凝固了。张天师与李赛陀都愣住了,嘴巴微张,一时忘了说话;阿贵更是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十几息的时间里,洞内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张天师最先反应过来,脸上的震惊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青山,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两天与陈青山相处,他早已摸清了陈青山的为人,沉稳、靠谱,从不说没把握的话;
再加上看过《炼魂秘录》后,他也意识到世间或许真有这样的奇术;更何况他自己这辈子也经历过不少骇人听闻的事,所以此刻,他选择相信陈青山。
见张天师没有怀疑,陈青山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然后缓缓开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从李依依的魂魄寄存在葫芦里,到为了让李依依重生而决定施展“借尸还魂”,再到施展术法时天空出现的异象、引来的天雷,以及术法结束后自己昏迷七天、在医院养伤七天的后遗症,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遗漏。
这一次,洞窟安静的时间更长了。张天师与李赛陀脸上满是震惊,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连呼吸都变得急促;阿贵听后眼里放出光芒,不过很快被他收敛回去,并未惊动旁人。
许久之后,李赛陀才勉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也就是说,你到现在也不知道,现在的安倍半晴,到底是李依依,还是她自己?”
陈青山缓缓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我不知道。当时施展术法后,我受伤太严重了,一闭眼就昏了过去,足足昏迷了七天。醒来后又在医院养了七天,根本没机会去确认安倍半晴的身份。”
“依我看,十有八九是李依依。”张天师沉吟道,“若是安倍半晴自己,以她之前的狠辣性格,怎么可能会把你送去医院?早就趁机杀了你,以绝后患了!”
陈青山闻言,眼前忽然闪过昏迷前的画面,当时安倍半晴站在自己面前,眼神里没有以往的冰冷与杀意,反而带着几分柔和,甚至还隐隐透着担忧。
他点了点头,语气肯定了几分:“你说得对。我昏迷前,也注意到安倍半晴的眼神很柔和,没有一点杀意。”
“对了!”张天师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看向陈青山的丹田位置,眼神里满是好奇与担忧,“你丹田中的雷电是怎么回事?之前我感觉到那股雷霆之力很强大,现在怎么样了?”
陈青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丹田,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应该是当时天罚落下时,有些散落的雷电钻进了我的体内。奇怪的是,这些雷电像是还没开智的胎儿,会慢慢在我丹田中成长,但只要我不主动惊扰它们,它们就不会伤害我。”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李赛陀再次感叹道,语气里满是惊叹,“若不是你亲口跟我说这些事,就算有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相信,这世间居然还有这么多奇人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