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霜剑仙的声音刚落，院子里的空气像是被冻住了似的。凌霖能清晰地感觉到袖子里的胖龟抖得更厉害了，小爪子挠得他胳膊痒痒的，却又不敢有太大动作，只能僵着身子往前迎了两步。
“剑仙大驾光临，我们这刚把米糕做好，正想派人送去呢。”凌霖脸上堆着笑，心里却在琢磨——这清霜剑仙怎么知道得这么快？难道匡利睿提前打了小报告？
清霜剑仙没接话，目光慢悠悠地扫过石桌。桌上的米糕碎屑还没收拾，油纸包被扯得歪歪扭扭，旁边还有半块没吃完的普通米糕，一看就是“作案现场”没来得及清理。她的视线最后落在凌霖鼓鼓囊囊的袖子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凌医生藏了什么好东西？袖子都快撑破了。”她故意放慢语速，指尖把玩着腰间的剑柄，莹白的剑身映出细碎的光。
凌霖的胳膊被胖龟的爪子挠得更痒了，他强忍着没抬手，硬着头皮道：“没、没什么，就是灵龟有点怕生，钻进去躲躲。”
“哦？灵龟？”清霜剑仙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是刚才偷匡利睿米糕的那只吗？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什么样的灵龟这么‘懂规矩’，专挑别人的东西下嘴。”
这话一出，岩浩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被钟广萍狠狠踩了一脚，疼得他龇牙咧嘴，赶紧弯腰假装系鞋带，肩膀却还在一抽一抽的。
周婧瑶见状，赶紧端起蒸笼走过来，掀开盖子说：“剑仙您尝尝这个！凌霖特意加了玄冰草汁，比普通米糕多了点凉意，夏天吃最舒服了。”热气腾腾的米糕散发着清香，混着云英蜜的甜味，总算冲淡了点紧张的气氛。
清霜剑仙却没接米糕，反而蹲下身，视线与凌霖的袖子平齐。“出来吧小家伙，”她声音放软了些，带着点哄小孩的语气，“我又不打你，就是想看看你长什么样。”
袖子里的胖龟像是听懂了，突然不动了。过了几秒，凌霖感觉胳膊一轻，小家伙居然顺着他的裤腿往下滑，快到脚踝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缩成个圆滚滚的球，壳上还沾着点米糕渣子，看着又可怜又好笑。
“哟，这是把自己裹成米糕了？”钟广萍蹲在旁边，用手指戳了戳龟壳，“刚才偷东西的劲儿呢？现在知道怂了？”
胖龟被戳得晃了晃，却硬是不肯伸头，只是壳抖得更厉害了，“咔啦咔啦”响，像是里面的小爪子在乱抓。
清霜剑仙看着那团“球”，突然笑出声：“行了，别吓它了。”她站起身，接过周婧瑶手里的米糕，咬了一口，眼睛亮了亮，“这味道确实特别，玄冰草的凉劲中和了灵米的燥气，你们倒是会搭配。”
匡利睿赶紧接话：“都是凌霖的主意！他说剑仙您常年练剑，体内火气重，吃这个正好败败火。”
“哦？凌医生还懂这个？”清霜剑仙挑眉看向凌霖，“我听说你在天虚观用‘针’治好了不少人？连岩明那老和尚的偏头痛都给治好了？”
凌霖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那和尚说的！他含糊着应道：“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罢了。岩明大师那是底子好，我就稍微帮了点小忙。”
“小忙？”清霜剑仙似笑非笑，“他上周还跟我抱怨，说你治完他的头痛，转头就骂他念经像‘蚊子嗡嗡’，吵得你睡不着觉。”
凌霖：“……”这死和尚，居然还记仇！
钟广萍在旁边笑得直拍大腿：“哈哈哈！凌霖你可以啊，连龙岩寺的和尚都敢骂？就不怕他找你算账？”
“他敢！”凌霖梗着脖子，“本来就是！大清早的不睡觉，在院子里‘阿弥陀佛’，换谁受得了？”话刚说完，就对上清霜剑仙似笑非笑的眼神，赶紧改口，“当然了，出家人慈悲为怀，岩明大师不会跟我计较的……”
这时，地上的胖龟突然动了。它悄悄伸出个小脑袋，飞快地看了眼清霜剑仙手里的米糕，又赶紧缩回去，没过两秒，又忍不住探出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块米糕，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
“看来它还没吃够啊。”清霜剑仙把手里的半块米糕放在地上，往后退了两步，“给它吧，看它馋的。”
胖龟犹豫了半天，见没人动，才小心翼翼地爬过去，先是用鼻子闻了闻，确认安全后，叼起米糕就往凌霖脚边跑，跑到一半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像是怕有人抢似的，那小模样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这小家伙倒是机灵。”清霜剑仙看着它的背影，突然道，“凌霖，下个月龙岩寺有场交流会，岩明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回龙岩寺讲讲‘灵医’的法子？”
凌霖愣了：“我？回龙岩寺？跟一群和尚、尼姑交流？”他下意识想拒绝，却被周婧瑶暗中拽了拽袖子。
周婧瑶笑着说：“这是好事啊！正好让大家见识见识凌霖的本事，省得总有人说你是‘无灵根废体’。”
“就是！”钟广萍也帮腔，“去！凭什么让那些和尚看不起人？你去露一手，让他们知道你有多厉害！”
清霜剑仙看着他们互动，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放心，不会让你白去。龙岩寺的‘静心莲’快开了，据说对稳固灵海有奇效，你去讲一场，我帮你求一朵。”
“静心莲？”凌霖眼睛亮了——那可是好东西！他最近总觉得灵海有点浮躁，正需要这东西稳固，“真的？”
“我还能骗你？”清霜剑仙挑眉，“不过有个条件——不准在龙岩寺骂人，不然莲花开了也没你的份。”
“成交！”凌霖一口答应，“我保证！只要他们别大清早念经，我就当没看见他们！”
地上的胖龟已经把米糕吃完了，正用脑袋蹭凌霖的裤腿，像是在讨好。凌霖弯腰把它抱起来，小家伙顺势往他怀里一缩，小爪子搭在他的胳膊上，舒服地眯起了眼。
“对了，”清霜剑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储物袋里拿出个玉瓶，递给匡利睿，“这是北寒灵域的冰魄晶，磨成粉掺进米糕里，能安神。下次做给这小家伙吃，省得它总惦记偷东西。”
匡利睿接过来，眼睛都直了：“谢剑仙！这冰魄晶可是稀罕物，您怎么……”
“前阵子去北寒灵域出任务，顺手摘的，放着也是放着。”清霜剑仙说得轻描淡写，却没人敢当真——北寒灵域的冰魄晶旁边常年守着冰蛟，哪是“顺手摘”那么简单。
胖龟似乎听懂了“冰魄晶”三个字，突然从凌霖怀里探出头，对着清霜剑仙“呜呜”叫了两声，还挥了挥小爪子，像是在道谢。
“这就懂礼貌了？”钟广萍笑道，“刚才怂成那样，我还以为你是个胆小鬼呢。”
清霜剑仙看了看天色：“我该回去了，交流会的日子定下来，我让匡利睿通知你。”她临走前，又看了眼凌霖怀里的胖龟，“看好你的小灵龟，别让它再到处偷东西了，下次碰到的可未必有我这么好说话。”
凌霖赶紧点头：“一定一定！我会好好教它规矩的！”
等清霜剑仙走远了，岩浩才凑过来，撞了撞凌霖的胳膊：“可以啊你！连清霜剑仙都帮你说话，这下没人敢说你是废体了吧？”
“那是！”凌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低头看了眼怀里打盹的胖龟，“还得谢谢某位‘小贼’，要不是它偷米糕，哪能有这好事？”
胖龟像是听懂了在夸它，往凌霖怀里缩了缩，小尾巴在他手腕上扫来扫去，痒痒的，却让人心里暖暖的。
钟广萍突然指着胖龟笑：“哎？它壳上怎么沾了根头发？还是白色的……”
凌霖低头一看，果然有根银白色的长发缠在龟壳上，像是清霜剑仙刚才摸它的时候掉的。他小心地把头发摘下来，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
这隆文大陆，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至少，有米糕吃，有胖龟蹭，还有……莫名其妙的好事砸过来。
至于去龙岩寺跟和尚“交流”？
凌霖摸了摸下巴，看了眼怀里睡得正香的胖龟，笑了。
大不了，让胖龟去偷他们的木鱼呗。
反正，这小家伙最擅长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