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职业技术学校的焊工培训教室飘着焊花味时，周正的车停在了教学楼门口。他没让秘书小陈提前通知，推开教室门，看到二十多个穿深蓝色工装的人围着焊机模型，手里攥着铅笔在笔记本上画。讲台上的老师是市人社局从星途智能请来的技师，叫孙亮，正指着模型上的焊点说角度。
郑建国坐在第一排，笔记本上的线条歪歪扭扭，左手按在纸页上，掌心的老茧蹭得纸边发毛。他没注意到门口的周正，直到身边的职工碰了碰他胳膊，他抬头看过去，赶紧站起来。教室里的人都跟着起身，孙亮也停了讲课，走到周正面前。
周正摆手让大家坐下，自己拉了把空椅子坐在郑建国旁边。他凑过去看笔记本，上面记着“电流120A”“焊条角度45度”的字样，还有几个画错的焊点，用铅笔涂成了黑疙瘩。周正问郑建国听得懂吗。郑建国说孙老师讲得细，就是自己年纪大，记不住术语，得回家再看一遍。周正说没关系，有不懂的随时问孙老师，或者找张敏局长协调加课。
这时张敏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报名统计表。她走到周正身边，低声说目前186名报名的职工里，120人选了焊工、电工这类技术岗，66人选了计算机操作和后勤管理。军分区基地那边也反馈，下周三能安排50人去参观设备维护的实操车间。周正点头，说要把去基地的名单优先分给年纪大的职工，他们更需要稳定的岗位。张敏应下，把统计表放在周正手里，上面用红笔标了23个50岁以上职工的名字，郑建国的名字在第一个。
周正翻着统计表，问孙亮培训器材够不够。孙亮说星途智能捐了五台旧焊机，足够实操用，就是耗材得省着点。周正说耗材的钱从产业升级的专项经费里出，不用省，得让大家多练手。孙亮笑了，说那就能让职工每人每天多练两个小时。郑建国听到这话，抬头说要是能多练，他保证能学会。周正看他一眼，说好好学，学会了去星途智能上班，工资比在机床厂高。
离开培训教室，周正和张敏去了机床厂的职工活动中心。那里被临时改成了补贴发放点，财政局的李红带着三个工作人员正在摆桌子，桌上堆着白色信封，每个信封上都写着职工的名字。刘建军站在旁边，手里拿着职工签到表，正跟一个工作人员核对信息。
看到周正，刘建军迎上来，说已经通知了职工，按部门分批次来领补贴，现在来了三十多个人，都在外面的走廊里等着，没拥挤。周正走到桌子前，拿起一个信封看，里面装着五张一百元的现金，还有一张补贴发放说明，写着第二期补贴的发放时间是两个月后。周正问李红钱都到账了吗。李红说财政局昨天把钱拨到了专用账户，今天一早取的现金，每笔都有登记，职工签字就能领走。
走廊里的职工看到周正，都围过来看。一个叫王桂兰的女职工问补贴能不能打到银行卡里，她家里离得远，带现金不安全。周正回头问李红能不能调整。李红说可以，让王桂兰留下银行卡号，下午就能转账，其他职工要是有同样需求，也能登记。王桂兰笑着说那太好了，赶紧找笔写卡号。
郑建国也在走廊里，他看到周正，走过来递上刚领的信封。他说周市长，这钱拿到手，心里就踏实了，下周三去基地参观，他一定好好看。周正说基地的设备维护岗适合你，工作稳定，强度也不大。郑建国点头，说要是能去基地上班，他就不用愁房租了。
中午，周正的手机响了，是秦筝打来的。秦筝说基地的实操车间已经准备好，还安排了两个经验丰富的技师当讲解员，到时候会给职工演示设备维护的流程，有想问的都能随时提。周正说辛苦你了，回头我让张敏跟你对接具体的时间。秦筝说不用对接，我已经让助理把时间、地点发给张敏了，你下午要是不忙，也可以去基地看看。周正说下午要开常委会，得晚点过去，等散会了再跟你联系。秦筝说行，那我先去基地盯着，晚上回家给你留饭。
挂了电话，周正跟张敏、李红交代完后续工作，就往市政府赶。常委会上，市委书记陈明问了机床厂职工安置的情况。周正汇报了培训进展和补贴发放的情况，还提到了军分区基地的岗位对接。陈明说做得好，产业升级不能丢了老职工，得让大家都能享受到改革的好处。周正说下一步会跟发改委对接，把部分新兴企业的后勤岗位也留给机床厂的职工，多给他们一些选择。
散会时已经是傍晚，周正给秦筝打了电话，说现在去基地。秦筝说她还在基地，让他直接过来。周正的车开到基地门口，看到秦筝站在传达室旁边，穿着军装，肩上的肩章在夕阳下亮着。她身边跟着基地的主任赵强，手里拿着参观路线图。
秦筝看到周正，走过去说职工明天来参观，路线已经定好了，先看实操车间，再听技师讲课，最后答疑。赵强补充说还准备了茶水和休息区，怕年纪大的职工累着。周正说考虑得很周到，谢谢你们。秦筝说跟我还客气什么，走，带你去看看实操车间。
车间里的机器都擦得很干净，几个技师正在调试设备。秦筝指着一台智能维护机说这台机器的操作很简单，职工学几天就能上手。周正摸了摸机器的外壳，说要是职工能熟练操作，以后就能在这里稳定工作了。秦筝说我已经跟赵主任说好了，只要职工通过考核，优先录用，待遇跟基地的正式员工一样。
离开基地时，天已经黑了。两人坐进车里，秦筝说今天基地的技师还问，这些职工是不是都有经验，我说都是老机床厂的，动手能力强，学起来快。周正笑了，说还是你了解他们。秦筝转头看他，说你今天跑了一天，累不累？周正说不累，看到职工拿到补贴，又有了培训和工作的机会，心里踏实。
车往家的方向开，路上秦筝说起军分区下个月要跟江州的企业搞军民共建活动，到时候可以让星途智能、康泽生物这些新兴企业也参加，说不定能给机床厂的职工争取更多岗位。周正说这个主意好，回头我让李伟跟你对接。秦筝点头，伸手握住周正的手，说咱们一起把这事做好，让江州的经济好起来，也让大家的日子好起来。周正回握住她的手，车里的暖气很足，驱散了外面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