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仿佛宇宙枷锁被挣断的脆响,成为了这片死寂战场上唯一的绝唱。
江掠与司徒黛身后的两尊王座,混沌与瑶光,在撞击的中心点,并非融合,而是彻底的,毁灭性的破碎。
亿万道代表着吞噬与归一的漆黑符文。
亿万道代表着净化与新生的圣白道痕。
在这一刻同时炸裂,化作最本源的法则粒子。
然而,这些本该相互湮灭的对立粒子,却没有爆发出任何能量。
它们被一股无上意志强行约束,在两人背后那个小小的奇点处,开始疯狂地向内塌缩,旋转,糅合。
黑与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明暗不定的,仿佛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灰白色光球。
它只有一人大小,静静悬浮。
它不释放任何气息,却仿佛蕴含着宇宙从诞生到灭亡的全部奥秘。
它就是终极。
它就是唯一。
就在这光球成型的瞬间,江掠与司徒黛身体同时剧烈一颤。
他们感觉到自己的神魂,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肉体中抽出,灌入了那颗灰白色的光球之中。
没有痛苦,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交融与升华。
在光球内部那片混沌的维度里,江掠“看”到了司徒黛的道。
那是一片由最纯粹的圣洁光芒构成的,井然有序的法则之网,精准,完美,带着一种悲悯万物的慈悲。
司徒黛也“看”到了江掠的道。
那是一片吞噬一切的,狂暴而又包容的黑暗深渊,混乱,原始,却在最深处,守护着一点永恒不变的本真。
他们感受到了彼此的过往。
感受到了彼此的坚持。
感受到了彼此最深处,那份守护人类文明,至死不渝的决然。
在这一刻,他们不再是两个人。
他们是混沌瑶光。
也就在此时,那遮蔽了整个天幕的枯骨巨手,已然压落。
那股终结万物的腐朽意志,几乎要将他们的肉身碾成粉末。
灰白色的光球,脉动了一下。
一道光,从球体中心射出。
那道光并不粗壮,甚至有些纤细,就像一根最普通的灰白色丝线。
它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法则的轰鸣,只是那样静静地,笔直地,迎向了那只足以拍碎星辰的枯骨巨手。
在远方所有观战者的视野中,那是一幅荒谬到极致的画面。
如同螳臂当车。
如同蚍蜉撼树。
然而,当那根“丝线”,与那遮天巨手的指骨,触碰在一起的瞬间。
整个世界,失去了声音。
整个宇宙,失去了色彩。
所有正在观战的生命,无论是人类还是卡拉神族,他们的视觉,听觉,乃至神魂感知,都在这一刻被强行剥夺。
时间仿佛被击碎。
空间仿佛被抹除。
一切都归于最初的,也是最终的“无”。
这种绝对的死寂,不知持续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当第一缕光重新映入赵无极那圆瞪的眼眸时,他看到了此生最难以置信的一幕。
那只散发着无尽恐怖,代表着君主之怒的枯骨巨手,依旧悬停在半空。
只是,在它的掌心正中央,出现了一个无比光滑,无比规整的圆形孔洞。
孔洞的边缘,没有任何能量残留,干净得仿佛是天然生成。
咔嚓。
一声微不可闻的碎裂声,通过恢复的感知,传递到每个人的耳中。
以那个孔洞为中心,一道道细密的裂痕,如同蛛网般,疯狂地向着整只巨手蔓延开来。
下一秒。
轰然破碎!
那由君主本源腐朽之力凝聚的,足以一击抹杀数位王者的恐怖巨手,就那样在全宇宙的注视下,无声地,化作了漫天的灰色尘埃。
那些尘埃甚至没能飘散,便在虚空中彻底湮灭,仿佛从未存在过。
所有人都僵住了。
瑶光圣主那双蕴含着星河的美眸,第一次被纯粹的震撼所填满。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那道洞穿了枯骨巨手的灰白色神光,在所有人的视野中,竟没有丝毫黯淡。
它余势不减。
它跨越了圣战核心与这片次级战场之间那遥远到令人绝望的距离。
它的速度超越了因果,无视了法则。
它在出现于次级战场的同时,也出现在了“腐朽君主”的本体之前。
圣战核心。
那片无垠的灰色国度之中。
正以庞大身躯死死缠住三位圣人的“腐朽君主”,那漠然的集体意志,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名为“惊悸”的波动。
它“看”到了那道向它射来的,纤细的灰白色神光。
它想要规避。
它想要防御。
可那道光,已经击中了它。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那道灰白色的神光,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冰雪,轻而易举地,没入了“腐朽君主”那由亿万星辰枯骨与无尽怨魂构成的庞大本体之中。
被神光击中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空洞。
空洞之内,所有的一切都在被净化,被湮灭。
那些纠缠了无数纪元,早已化为腐朽法则一部分的痛苦怨魂,在灰白神光的照耀下,脸上那扭曲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化作释然。
亿万道圣洁的光点,从那巨大的伤口中升腾而起,如同倒放的萤火虫之河。
它们在消散前,仿佛向着某个方向,致以了最后的感激。
那是“腐朽君主”从未承受过的,直达本源的创伤。
“嘶——!!!”
一道不再是威压,不再是漠然,而是蕴含着极致痛苦与不敢置信的灵魂尖啸,猛然炸响在整片宇宙的每一个角落。
这不是声音。
这是圣人级存在,在遭受重创后,其本源意志失控所引发的法则风暴。
在这恐怖的尖啸中,“腐朽君主”那足以覆盖一方星系的庞大身躯,剧烈地一颤。
随即,在凌战天,赵无极,瑶光圣主三人骇然的注视下。
它的身形,竟不由自主地,被那道神光中蕴含的沛然巨力,硬生生向后推动。
漂移了数万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