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它冲过来了!”
葛红绸突然低喝一声,话音刚落,后视镜里那辆锈迹斑斑的货车就像被抽了疯的野牛,引擎嘶吼着卷起漫天尘土,笔直地朝他们加速冲来。
车斗里的苹果随着颠簸摇摇欲坠,帆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撞碎他们的车尾。
林洲后背瞬间绷紧,双手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泛白,脚在油门与刹车之间悬着,随时准备应对。
“别怕,看我的!”他咬着牙,目光紧盯着后视镜,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只要等货车靠近,就猛打方向用余睿那加固过的侧保险杠狠狠蹭过去,保管让对方吃个大亏。
可没等他动作,却发现那货车压根没做变道的打算,依旧在原车道上直直驶来,像是要跟他们“擦肩而过”。
“不对啊……”林洲皱紧眉头,侧头和副驾驶的葛红绸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写满了疑惑。
葛红绸握紧腰间的警棍,低声说:“难道是我们想多了?”
林洲刚要点头,两车距离已不足十米,就在这即将交汇的瞬间,他透过货车驾驶室的窗户,清晰地看到司机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狞笑,那眼神里的得意像针一样扎过来。
“不好!”林洲猛地反应过来,刚想踩刹车,异变已生。
货车车斗上的帆布“哗啦”一声被撕裂,像是被预先藏好的刀片划开,满满一车红苹果瞬间挣脱束缚,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带着呼啸声兜头盖脸地朝他们的车砸来!
“砰!砰!砰!”密集的撞击声像炒豆子般炸开,苹果砸在挡风玻璃上迸出汁液,砸在车顶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整辆车仿佛被裹进了一场混乱的“苹果雨”。
葛红绸下意识地抬手护住头,惊呼声卡在喉咙里。
可副驾驶座上的沈韶华却稳如泰山,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低头翻看着手里的资料,指尖在纸张上轻轻划过,仿佛外面的惊涛骇浪与她无关。
她太清楚余睿这车的底细了。防弹玻璃连9毫米子弹都打不穿,更别说这些软乎乎的苹果了。
余睿的车,车身框架更是用军工级钢材加固过,这点冲击力跟挠痒似的。
可林洲没她这份镇定,挡风玻璃瞬间被苹果糊成了“果泥墙”,视线彻底被挡死,他只能凭着本能猛踩刹车。
“吱——!”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车身剧烈震颤着,在惯性作用下往前滑出一百多米,车头堪堪停在河沟边缘,只差几公分就要栽进去,车轮悬在半空,看得人心脏骤停。
林洲和葛红绸脸色惨白,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手心里全是冷汗,半天没缓过劲来。
烂苹果里的示威
沈韶华缓缓推开车门,鞋底刚触到地面,就踩到了滚来的半颗烂苹果,黏糊糊的汁液瞬间沾在鞋底。
她皱了皱眉,抬眼望去——脚下的公路上铺满了红的、黄的苹果,有的完整滚着,有的已经摔得四分五裂,果肉和果核混在一起,散发着清甜又狼狈的气息。
车顶堆积的果实还在往下掉,“啪嗒”一声砸在地上,溅起更多汁水。
她忍不住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嘲弄:“这就是梅江给我的‘欢迎礼’?只会玩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恶心把戏?”
笑的时候,她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冷得像冰。心里更是泛起一层寒意。
黑势力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警察动手,说明他们狂傲到了骨子里。可偏偏只用苹果当武器,不敢真刀真枪地来,又暴露了骨子里的胆怯。
他们也怕闹出人命,怕事情闹大引来了省厅甚至更高层的关注,只能用这种不痛不痒的方式来示威,妄图给她一个下马威。
林洲和葛红绸也慌忙推开车门跑下来。
林洲:“沈队!您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磕到?您小心点,这苹果都是烂的。”
葛红绸绕着车转了一圈,看到车顶和挡风玻璃上的苹果残骸,后怕地拍了拍胸口:“这也太损了!要是开的是咱们局里的普通警车,挡风玻璃早碎了,咱们今天就得被这堆烂苹果埋了!”
她顿了顿,突然双手合十,对着车子拜了拜,语气虔诚:“感谢余大少的神车!简直是救身恩人啊!回头我一定给您的车好好洗个澡,再打层蜡!”
虽然对不起余睿的宝贝车。但相比起来,还是自己干净点好。他们可不想被烂苹果糊一身。
林洲刚要附和着说“我会帮忙洗车的”,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夹杂着夸张的呻吟。
两人转头一看,之前冲下公路的黑色轿车旁,三个男人正一瘸一拐地往公路上挪。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额头渗着血,用纸巾捂着伤口,却不妨碍他扯着嗓子打报警电话,语气里满是“委屈”:“喂!110吗?我们在高速出口这边出车祸了!对方是一辆黑色越野,车牌号没看清,就知道特别横!”
他顿了顿,故意提高音量,像是怕电话那头听不清:“没,没人员伤亡,就是我们的车失控了,虽然我们有错在先,但对方是寸步不让啊!
您是没看见啊,我们被对方逼得失控冲下公路了!对方不仅不让道,还加速往前冲!
还有啊,旁边一辆拉苹果的货车也侧翻了,这跟我们可没关系啊!我们可是守法公民,规规矩矩开车的!
你们开来吧。”
旁边一个胳膊肘擦破皮的男人,正对着手机哀嚎,声音尖得像杀猪:“快来啊!救护车再不来我胳膊就断了!疼死我了!这伤口得缝十几针吧?会不会留疤啊!”
他一边喊,一边偷偷用余光瞟向沈韶华这边,眼神里藏着一丝窃喜。
还有个没受伤的男人,双手叉腰站在路边,对着翻倒的货车“痛心疾首”地叹气,摇头晃脑的样子比演员还专业:“哎哟喂!这好好的一车苹果,全撒了!
司机还困在驾驶室里没出来,这要是出点事可怎么办哟!这损失得多大啊,够农户半年的收入了!”
那夸张的语气,连旁边随风晃动的野草都像是在“配合”他摇头,看得林洲和葛红绸一阵牙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