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在沈知微脸上,她站在传习所外,风把烟灰吹进眼里。禁军已经围住院子,那几个纵火的匠正被按在地上,手脚捆得结实。女官跑来禀报,图纸抢回了六成,剩下的烧成了黑片。
她没说话,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三十项公开技艺录》。纸页边角有些发焦,是刚才冲进去时蹭到的火星。她把它交给身边人,转身就走。
回到东阁时天还没亮。烛火摇晃,她在案前坐下,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昨夜的事不能再有第二次。靠追人抓火种堵不住根子,得让规则立起来。
她提笔写折子,字迹稳而快。写完后唤来内侍:“送去礼部,今日必须议。”
日头升到中天,礼部尚书带着几名科举官员进了宫。为首的叫周明远,五十上下,脸绷得很紧。他接过折子看了一眼,眉头立刻皱起。
“女子应试?”他说,“自古无此先例。”
沈知微看着他,没回应。她闭上眼,心镜系统启动。今日第一次使用,目标锁定周明远。
三秒后,机械音响起:【读取完成】。
脑中心声浮现:【若让寒门女子入仕,我族子弟前程必受压……今日推阻不成,便暗中动手脚】。
她睁开眼,语气平静:“先帝时也有过女史记事,不算破例。如今海外诸国已有女子主政,大周岂能落后?”
周明远低头道:“理是这个理,可女子心性不稳,难当大任。”
“那就考过再说。”她说,“即日起设全国女子科举,三年一试,与男子同格。京师贡院为主场,江南、川蜀、陇西设三分场,统一试题,密封阅卷。”
她顿了顿,继续道:“考生入场须脱履解簪,衣襟翻检,随身纸笔一律由官府发放。每场考试结束前,不得传递饮食。”
周明远脸色变了:“如此严查,恐伤士族颜面。”
“若无亏心事,何惧查验?”她直视着他,“你若觉得委屈,可以辞去监考之职。”
那人张了张嘴,最终低头称是。
消息传出去,京城震动。短短三日,报名人数超三千。其中七成来自州县乡野,不少是私塾先生的女儿、商贾家的妹妹、甚至农妇带女儿步行百里来应考。
考试当天,贡院门前排成长队。考生们穿着素色布裙,手里捧着官发的纸笔。巡防兵一队队走过,女官带队检查。
沈知微亲自到场。她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人群。阳光照下来,那些年轻的面孔抬头望着她,眼里有光。
她再次闭眼,启用系统。今日第二次,目标锁定主考官。
三秒读取:【午时三刻,东侧第三号房有人递条——答案照抄,银两已付】。
她睁眼,立刻传令副监考:“封锁所有号房出口,禁止任何人送饭送水。另派女官持探针入场,逐人细查发髻、鞋底、衣缝。”
命令刚下,她又动了第三次系统能力,这次锁定一名年轻考生。此人眉眼清秀,但心跳略快。
心声浮现:【夹带八百余份,分散各地考场,只要几处出事,便可逼停科举】。
她猛地抬头,下令快马加急传信三大分场:“立即同步搜查,凡藏匿小抄者,当场拿下。”
一个时辰后,捷报陆续送来。
京师搜出夹带三百二十七份,江南二百九十一份,川蜀一百八十四份,合计八百零二份。纸条大小一致,字迹相同,显然是提前批量抄好,分发下去的。
她命人将所有夹带贴在贡院外墙。百姓围过来一看,顿时哗然。
“这上面写的全是标准答案!”有人喊,“她们根本不用学,直接抄就行!”
“还说女子不能考?”另一人冷笑,“原来是怕我们真能考过!”
沈知微站上台,宣布结果:“所有夹带者取消资格,三年内不得再考。涉案考官革职查办,永不录用。”
台下一片寂静。
她翻开前十名答卷,一一念出名字。这些女子出身寒微,却文采斐然。有一人写《论河工疏》,提出用算学测算水流量,比工部现有方法更准。
她当场批注:“才堪国用,授七品文职,入翰林院见习。”
话音落下,台下有女子红了眼眶。
傍晚时分,裴砚来了。他没穿龙袍,只一身玄色常服,手里拿着一道圣旨。
他走进东阁,把圣旨放在桌上。“自今岁始,女子科举列为常科,三年一试,与男子同格。这是朕下的旨。”
沈知微看着他。
他说:“你昨日护住了技艺,今日便要护住人心。”
她伸手接过圣旨,指尖碰到纸面的一瞬,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几名新晋女官从廊下走过,手里捧着书卷,一边走一边低声讨论题目。她们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她走到窗前,推开扇子。阳光照进来,落在桌上的名册上。最新一页写着十个名字,都是今天通过考试的女子。
其中一人名叫林婉儿,十五岁,父亲是县城教书先生,家中贫寒。她的策论写了整整八页,最后一句是:“女子非不能治世,只是从未给过执笔之权。”
沈知微拿起朱笔,在名字旁画了个圈。
门外传来通报声:“启禀大人,江南分场发现一名考生试图吞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