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陷入了长达数秒的死寂。
姜糯甚至能想象出，一个养尊处优、手握大权的男人，在听到这句话时，脸上那瞬间凝固的表情。
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
这比她在任何试镜现场，都要紧张刺激一百倍！
终于。
一个沉稳，却明显压抑着怒火的男声，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老夫人，您好，我是林振业。”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振业的语气，还保持着上位者最后的体面，但那股子兴师问罪的味道，已经藏不住了。
秦老夫人冷笑一声。
“什么意思？”
“林董，你生了个好女儿，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还是说，需要我把她收买我秦家下人，安放窃听设备，伪造证据，意图离间我祖孙感情的录音，给你也送一份过去？”
“让你也听听，你女儿那精彩的，堪比影后的表演？”
老夫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隔着电话线，狠狠抽在林振业的脸上！
电话那头，林振业的呼吸，明显粗重了！
姜糯可以肯定，他现在，绝对气疯了！
这可是把他林家的脸，放在地上，来回地踩啊！
过了好半天，林振业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语气已经完全变了。
不再有质问，而是充满了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老夫人，这……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婉婉那孩子，一向单纯善良，她……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挑拨！对！是那个女人！是阿屿娶的那个戏子！肯定是她给婉婉设的套！”
来了！
经典甩锅环节！
姜糯心里的小人儿，都开始鼓掌了。
这反应，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
秦老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林振业。”
她连“林董”都懒得叫了，直呼其名。
“我秦家几十双眼睛看着，人证物证俱在。”
“你现在，是在质疑我这个老太婆，老眼昏花，冤枉了你的宝贝女儿？”
“还是在说，我秦屿的脑子，不如你女儿好使，会被一个戏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老夫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威压！
“我告诉你！今天这事，你要么给我一个交代！”
“要么，我秦家，亲自上门，替你要这个交代！”
轰！
这句话，无异于直接宣战！
电话那头的林振业，彻底没了声音。
姜糯能感觉到，他怕了。
是真的怕了。
一个家族的掌权人，亲自下场，为一个刚过门的孙媳妇出头。
这代表的，不仅仅是撑腰。
这代表的是，这个孙媳妇的地位，已经得到了秦家最高掌权者的认可！
谁再动她，就是动秦家！
“老夫人……您……您消消气。”
林振业的声音，彻底软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
“是……是婉婉糊涂！是她鬼迷心窍了！”
“我……我向您道歉！我让她亲自登门，给您，给秦太太，磕头赔罪！”
“您看，城南那个项目，我们林氏，愿意再让出十个点的利润给秦氏，就当是……就当是给秦太太的赔礼！”
十个点！
姜糯的眼睛，瞬间亮了！
城南那个项目，她听顾漫漫提过一嘴，总投资额，是百亿级别的！
十个点，那就是……十个亿？！
我的妈呀！
这泼天的富贵！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这简直比她自己演戏拿酬劳，爽快一万倍！
然而。
秦老夫人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十个亿？”
老夫人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林振业，你打发叫花子呢？”
“你觉得，我秦家，缺你这十个亿吗？”
姜糯：“……”
缺啊！
我缺啊奶奶！
您不要可以给我啊！
她内心在疯狂呐喊，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
秦屿像是感觉到了她的财迷心思又在作祟，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电话那头，林振业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那……那老夫人，您说，您要怎么样，才肯息怒？”
秦老夫人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然后，一字一句地，说出了她的条件。
“第一，我要林婉婉，以个人名义，在京市所有主流媒体上，公开登报道歉。”
“道歉内容，就写她嫉妒秦太太，收买下人，意图构陷，品行不端，自愿退出京市名流圈。”
什么？！
姜糯倒吸一口凉气！
这比杀了林婉婉，还让她难受啊！
京市第一名媛，公开承认自己品行不端，自愿退出名流圈？
这简直是把她的脸皮，剥下来，扔在地上，让全京市的人，都来踩一脚！
“第二。”
老夫人没有停。
“林家所有与秦氏正在合作的项目，利润，秦氏再多拿五个点。”
“不是你让，是我要。”
“第三。”
老夫人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让你的宝贝女儿，林婉婉，滚出京市。”
“这辈子，都不要再让我，在京市，看到她。”
三个条件。
一个，比一个狠。
一个，比一个，诛心！
这是要彻底，毁了林婉婉！
电话那头，彻底没了声音。
许久。
才传来林振业那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的，沙哑的声音。
“……好。”
“我答应。”
挂断电话。
整个餐厅，安静得可怕。
秦老夫人慢条斯理地，放下电话，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了姜糯的身上。
那双锐利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看得姜糯心里直发毛。
完了完了！
处理完外敌，现在要轮到处理她这个“内患”了吗？
她的小脑袋瓜，开始飞速运转。
是继续装可怜？还是坦白从宽？
就在她天人交战的时候。
老夫人终于，开口了。
“你。”
姜糯身体一僵。
“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句话，不带任何褒贬。
不是夸奖，却也不是责骂。
更像是一种，平等的，审视的，结论。
姜糯愣住了。
她……这是过关了？
秦屿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他看着自己的奶奶，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她是我的人。”
“以后，秦家，没人敢动她。”
秦老夫人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
她只是对着姜糯，淡淡地说道。
“记住你今天看到的。”
“秦家的太太，不能只会演戏，更不能，只会哭。”
“想要站稳脚跟，靠的，是脑子，和手段。”
她顿了顿，眼神，忽然变得意味深长。
“今天这一关，你过了。”
“但，想让我真正承认你。”
她指了指姜糯还平坦的小腹。
“你还差了点，最重要的东西。”
姜糯的脸，轰的一下，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