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我故意清了清嗓子，想提醒提醒这俩小年轻。
飞宇和京京冷不丁瞧见我和程彦站在那儿，还目睹了他们的小秘密，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京京更是“啊……”的一声尖叫，跟见了鬼似的，瞬间从飞宇身上弹开。
“啊什么啊？你老子不在，就没人管你了是吧？”
程彦伸出手，故作严厉地一指，那语气，像是在教训自家调皮捣蛋的孩子。
“飞宇，幸亏今儿来的是我，要是换成你舅舅，你猜猜，他是该高兴，还是生气呢？”我笑着看向飞宇，打趣他道。
“李叔、程先生，你们怎么来了？”飞宇脑袋一低，脸上写满了羞涩。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不能来吗？行了，大冷天的，你们就打算这么把客人晾在雪地里？”程彦半开玩笑地说。
“两位先生快请屋里坐。”京京红着脸，头低得都快贴到胸口了，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溜烟先跑进屋里去了。
我和程彦进堂屋里坐下，瞧着他们俩站在下面，脑袋都快埋到地上去了，害羞得不行。
程彦瞅着他们，和声细语地说：“被我们撞见，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这下清楚了你们俩对彼此的心意。年轻人嘛，情窦初开，我们做长辈的，都能理解。”
“京京姑娘，虽说这是你的私事，可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
眼下你父亲还在狱中，去探望的时候，最好还是问问他的意思。”
我又转头对飞宇说：“至于你舅舅，我估计他不会有啥意见，就是千万别瞒着他便好。”
“李叔，程先生，我和京京自是真心相爱，多谢二位先生成全。”飞宇恭恭敬敬地给我们行了个礼。
又跟他们闲聊了一会儿，我和程彦便起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程彦对我说：“没想到这两个孩子认识时间不长，就你侬我侬，情意相通。对了，你的好事是不是也将近了？”
我心里明白，程彦指的是我和朱琦的事儿。
去年在华胜寺，我对朱琦许下诺言，要请宪宗赐婚。
后来皇帝知道我和朱琦情投意合，也挺高兴，痛痛快快地就答应了赐婚之事。
有了婚约之后，家里人都非常高兴，前前后后商量了好几次，到底该怎么风风光光地把新奶奶娶回家。
父亲和麻氏的意思是，等过完年，正好我将晋升翰林侍讲，就是双喜临门，必须得办得热热闹闹、体体面面的，正好家里也好久没办喜事了。
朱琦是国公之女，身份尊贵，得另选一处宽敞大气的宅子，才配得上她。
所以这一年多来，我一直在四处寻觅合适的宅院。
后来程彦帮我打听到一处好地方，今儿我们除了来看京京，还有个事儿，就是去瞅瞅那房子。
这一处庄园是当年秀怀王朱见澍的府邸。
几年前，秀怀王病逝，他家业渐渐衰败，这处庄园正在托人变卖。
程彦之前去看过一回，觉得相当不错，便推荐我也去瞧瞧。
园子很大，乍一看，比他们朱家的国公府还要大上一些，而且景致格外清丽，透着一股子雅致劲儿。
我心里一瞧就感觉很靠谱，朱琦保准会喜欢。
园子里，少说也有十几处可住人的院落。还有几个小巧精致、还未起名的小筑，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每一处景致都别具一格。
“长安，你觉得怎么样？”程彦一脸期待地问我。
“高堂广厦、雕梁画栋，果然是个福地。我看只要将几个荒废的院落清整干净，换上新的家具；园中几个小景略改造一番，也就差不多了。”我兴致勃勃地描绘着未来的蓝图。
“你要是拿定主意了，咱们改天约房牙经纪来谈。这园子可不便宜，你得把银子备好。”程彦提醒我。
“家里人还在商量呢，之前把西乘胡同那间旧宅子卖了，再加上银号存的钱，恐怕还差些。实在不行，找钱庄揭借也成。”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堂堂一个翰林六品大员，买个宅子还得揭借，这话要传出去，谁能信呐？”程彦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别人信不信我不管，你还能不信？我自打入仕以来，清清白白，仅靠着朝廷那点儿微薄俸禄过日子，又不是那贪敛之人，哪能跟你这个家财万贯的富贵公子比呀？
别说一出生便是个堆金积玉的纨绔哥儿，直至今日，哪天不是锦衣玉食，肥马轻裘？
你若不是个贪财爱富的主儿，如何支撑得起外面恁多数不清的纸醉金迷、花酒风流？”
我佯装生气，硬生生想把他怼回去。
“呦呦呦，我就说了一句，你倒好，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十句等着我呢？
怎么着，你要是眼馋本公子，不妨细声巧语地喊我一声‘好哥哥’，说不定我听着高兴，赏你三两银子，让你今儿也尝尝锦衣玉食的滋味。”
程彦嘴角一勾，满脸得意，想拿我寻开心。
哼，这个程梦徽，仗着有几个坑蒙拐骗来的臭钱，就想占我便宜。
若是换作别人，也就算了，今儿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你不可！
“行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可巧我当下正是缺银子的时候，那兄弟我可就不客气了，多谢‘好哥哥’啦！‘好哥哥’！‘好哥哥’！快，快拿钱来！‘好哥哥’……”
我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一声接一声地喊着“好哥哥”。
程彦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撒娇架势吓了一跳，左躲右闪，嘴里直嚷嚷：
“哎哎哎，谁是你好哥哥？别喊了，别喊了。哎呀，我真是怕了你了！”
说着，他用力甩开我的手，故作严肃地往前走。
我哪肯罢休，紧紧拉着他的衣袖，像个小尾巴似的，紧紧贴在他身后。
程彦原本想显摆显摆，逗逗我，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被我捉弄了一番。
等他回过神来，转过头，目光深情地聚集在我的双眸，顿了顿说：
“你说你没钱还要娶妻，到底图啥呀？有我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