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没理会程彦,继续讲:“大夫说朱小姐只是偶然受了风寒,没啥大问题,今晚好好休息,发发汗就好了。
于是,我们第二日一大早,就启程前往华胜寺。
因为咱们人多,寺里的僧人说,最近来参加比赛的香客太多了,寺里早已住满。
没办法,我们只能在南辛庄租了个宅院,临时落脚。
那宗纯法师声名远扬,自他到华胜寺传法以来,四面八方的僧人弟子都纷纷赶来受教。
游客一多,整个南辛庄都跟着热闹繁荣起来。
百花楼的掌柜瞅见商机如是,便使出投机取巧的手段,专门请了一群扶桑的歌舞艺伎,在店里驻场表演,吸引往来的游人去寻欢作乐。
梦徽向来最爱看歌舞,一听说百花楼有海外歌姬,高兴坏了。
不惜花重金,请了几位歌伎到包厢里给大伙儿表演助兴。
是夜,我们几人把酒言欢,玩得那叫一个尽兴,全都喝得酩酊大醉。
我本想着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去寺里拜见宗纯法师。
可谁能想到,第二日早上一睁眼,我居然又躺在驿站门口的大车里了。
这还不算完,耳边突然隐隐约约响起一个声音,说什么‘文曲、天魁、文昌三星归位,天下大吉’之类莫名其妙的话。
我左看右看,根本没瞧见有人说话,那声音就像直接从我脑子里冒出来似的。
后来,文颂又第二次喊我下车,可把我吓得够呛,感觉就跟做梦似的,时光竟然倒流了!
直到长安和谢玉分别说起昨夜各自遇到的稀奇事儿,我才知道,原来不止我一个人碰上了怪事。
想必我们仨都中了什么邪门的道术,才有了这么神奇诡异的经历。”
杨义宁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长安是文曲、谢状元是天魁,‘木头哥哥’是文昌,敢情你们仨都是魁星转世,要来拯救我大明文坛,匡济国世的呀!!”
所有人听到杨义宁这话,都惊得目瞪口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能沉默以对。
后来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想明白这三段离奇故事背后的缘由。
直到后来踏入内阁的那日,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冥冥之中,上天早就开启了对我们三人命运的神秘预言。
午休过后,我心里惦记着楼上客房的朱琦,便想去看看她。
走到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就听见小满在里头脆生生地问道:“谁呀?”
“是我,李长安。”我赶忙应答。
“先生稍等会儿,小姐正在出恭呢。”
小满的声音从门缝里钻出来。
我暗自责怪自己真不会挑时间,正想着,就听到朱琦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是长安么?来啦来啦,我好啦。小满,快些去开门。”
进到屋里,只见朱琦正系着腰带,由小满搀扶着往床边走去。
我下意识地赶紧低下头,给她行了个礼道:
“瞧我,来得真不是时候。”
“没事儿没事儿,你来的正好。吃了药,睡了一下午,出了一身的汗,这会儿感觉好多啦。”
朱琦回到床上,歪坐在床头,模样看上去好像是精神了不少。
“小满,赶紧给先生搬个椅子来。”朱琦又吩咐道。
小满麻溜地搬来椅子,我忙不迭地道谢。
朱琦接着又对她说:
“中午没吃饭,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叫,你快去厨房瞅瞅,给我熬碗稀粥,再煮两个鸡蛋端来。”
小满连忙答应着,转身离去。
我看向朱琦,忍不住问道:
“中午怎么不吃饭?饿坏了可如何是好?”
“中午烧得厉害,浑身发冷,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自然也没有胃口。”朱琦轻声回答。
“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千阻万拦不让你出来。
如今受这冤枉罪,国公要是知道了,我可真是罪该万死了。”我很自责。
“偏是我自己要来的,哪个怪你了?
我虽是千金小姐,可也没那么娇气。
再说了,我如今都大好了,明日便能继续上路,不耽误大家时间。”
朱琦一脸坚毅,话语里透着坚强。
我瞧着她,虽生着病,却无半点娇怨,心里既怜惜又感动。
站起身来,伸手给她被子往上掖了掖,说道:
“你可别逞强,今晚好好休息,明日若是还不舒服,就继续留在这儿养病。
身子重要,要是再出什么岔子,我可真没法向国公交代了。”
朱琦猛地一把抓住我的手,有些激动地说:
“长安,你会一直对我好的,是不是?”
这突如其来的提问让我吃了一惊。
虽然我心里早已接纳了她,可这会儿却羞于开口。
我凝视着她那纯真如美玉般的双眸,缓缓在她床边坐下,反握住她的双手说:
“你放心,我决不是那浪荡之人,定会对你负责到底。
等这次回去,我就向父母禀明,找媒人上国公府提亲,风风光光地把你迎娶过门。”
朱琦一听我要娶她,愈发激动得不行,猛地扑到我肩头:
“我的爷,总算等到你这句话了!”
恰在此时,程彦本打算找我叙话,瞧见我房门紧锁,还以为我去找谢玉、刘健讨论讲读去了。
正巧在走廊碰见端着稀粥的小满回房,便顺口问她:
“瞧见李长安没?”
“李先生正在我们家小姐房里呢。我带您去找他。”
小满的敲门声突然打断了我和朱琦的相拥。
我一瞧是程彦来找我了,吓得立马从床边弹了起来。
程彦一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浅笑着说:
“哦呦,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二位了。”
朱琦也涨红了脸,嗔怪道:
“早不来晚不来,偏这时候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哟,瞧朱小姐说话这架势,像是病愈了啊,那可太好了。
我跟状元郎和‘刘木头’都说好了,咱们明儿一早便出发,去华胜寺办正事。”
程彦笑着说。
“小姐身子才刚好些,明儿就坐车,怕是又要受累。”
我转过头问朱琦,“要不你再多休息一日,等彻底好了,再来与我们汇合?”
朱琦一听要和我分开,立马不乐意了,急道:
“不行不行,说好一起的,怎能把我一人丢下?要走必须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