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宗皇帝重登王位不久,便因病驾崩了。
太子即位,年号“成化”,即宪宗皇帝。
这位皇帝行事风格独树一帜,成立了一个名为西厂的机构,专门派遣一些宦官负责监视百官、侦查钦案等特殊任务。
他还对后宫一位姓万的贵妃娘娘宠爱有加,对一众传奉官亦是恩宠备至。
这些传奉官,皆是通过贿赂贵妃或者宫中受宠的太监,从而获取官职。
他们无需参加科举考试,也不经吏部考察,仅凭皇帝的一道旨意,便平步青云,封官加爵。
此举引得前朝大臣们纷纷反对,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可惜宪宗对此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
毕竟身为皇帝,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力,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朝中有些大臣实在看不下去,纷纷上疏劝谏皇帝,切勿任由宦官们为非作歹,擅权枉法,陈因便是其中一位。
陈因性格率性耿直,为人刚正不阿,遇到不平之事,定会挺身而出,加以制止。
司礼太监黄赐的母亲病故,翰林院侍讲许琼怂恿众人前去祭拜。
陈因得知后,怒不可遏,指着许琼的鼻子骂道:
“你们身为皇帝身边的侍臣,竟一个个厚着脸皮跑到奴才家中参拜,这是将清议置于何地!”
他不仅敢斥责司礼监的内臣,就连权势滔天的西厂也不放在眼里。
有一次,西厂的韦英太监半夜率领巡逻士兵,闯入兵部郎中杨世伟的家中,将杨世伟夫妇抓住,就地严刑拷打审问。
陈因恰好住在隔壁,听闻动静,立刻爬上墙头,大声呼喊:
“你们竟敢擅自侮辱朝廷大臣,难道不怕国法吗!”
韦太监恼羞成怒,厉声喝道:“你是何人,难道不怕西厂吗!”
陈因毫无畏惧,声色俱厉地回道:“我乃翰林院陈因!我连汪厂公都不怕,还会怕你们这些小人?”
彼时,我们众人皆为陈因捏了一把汗,生怕他言辞过于激烈,会惹祸上身。
好在皇帝并未理会宦官们对他的中伤,不久之后,陈因还被擢升为南京太常寺少卿,自此离开了北京,再也没有回来。
悠悠五载,转瞬即逝。
《英宗实录》编纂完成后,我奉命前去向宪宗汇报。他也有好些日子未见到我了,便留我在宫中叙旧闲聊。
皇帝一脸愁容,开口满是抱怨:“近来批评朕的奏疏如潮水般涌来,看得朕心烦意乱。
不是弹劾西厂,就是指责朕专宠万贵妃。
朕瞧着这翰林院中,也就只有你能让朕舒心些了。”
我赶忙恭敬地回应:“微臣不过是一心一意为陛下办事罢了。”
“昨日朕心血来潮,画了一幅画,你来品鉴品鉴。此图名为《一团和气图》,你觉得如何?”
皇帝指着放置在龙案上的一幅画。
我定睛将那幅画仔细端详了一番,心中暗自思忖:这画看似工笔粗糙简陋,实则暗藏深意。
当下便向皇帝娓娓道来:“相传东晋名僧慧远居于庐山东林寺时,立下送客不过虎溪的规矩。
但有一日,道士陆修静与陶渊明前来拜访,三人相谈甚欢,互诉衷肠。
送别之时,不知不觉间竟穿过了虎溪,林中老虎辄号而鸣,三人相视大笑而别,这便是后人流传的‘虎溪三笑’的故事。
陛下将传说中的三人巧妙地绘于一人之身,画面和和气气,笑意盎然,实在是别具匠心,难能可贵。”
“朕期望朝中上下,皆能如画中所绘这般,一团和气,同心同德,齐心协力辅佐朕,让我大明重现永宣盛世的辉煌。”皇帝眼中满是憧憬。
然而,我心里清楚得很,若皇帝继续放任宦官专权,想要实现他这宏伟愿望,绝非易事。
但这话我自然是不敢轻易说出口的,在这朝堂之上,谨言慎行、明哲保身,才是当下明智之举。
朝罢归家沐日长,
黄莺啼语唤春芳。
花前信步心欢畅,
卧赏流云梦也香。
一到休沐日,程彦便是我家中的常客。
这不,这日我刚用完早膳,他就风风火火地踏进门来,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高声喊道:
“长安,快快收拾收拾,我带你去个绝妙的好地方。”
“哦?究竟是何处这般绝妙,值得你如此兴奋?”我好奇地问道。
“呵呵,此刻暂且保密,到了那儿你自然就知晓了。”程彦故意卖起了关子。
我佯装生气,嗔怪道:“呦,这么神秘兮兮的,既然你不愿说,那我可就不去了。”
“哎,长安,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我今儿可是特意为你而来,你怎忍心让我独自一人回去?”程彦见我佯装生气,赶忙软语相劝。
我见他那认真急切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你若不想孤身而返,就该把话说清楚,何必跟我故弄玄虚?
快说,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他向我招招手,示意我附耳过去,故意压低声音说:“黑市。”
我自幼在京城长大,却从未听闻过黑市,更别说去过了。
这一下,好奇心瞬间就被勾了起来,感觉好像还挺有意思。
于是,我赶紧回房换好行装,迫不及待地与他一同出发了。
我们乘坐着程彦的马车,一路朝着西南方向前行。
车子行至一片湖塘边,缓缓停了下来。
程彦示意我下车,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六芒星形状的石钥,而后蹲下身子,轻轻翻开塘边的杂草,将石钥精准地卡入一个石锁内,轻轻转动机关。
不一会儿,一叶小船如灵动的鱼儿般,悠悠地划了过来。
我们登上小船,改走水路继续前行。
湖塘两岸,高山巍峨耸立,绿树郁郁葱葱,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件翠绿的锦袍。
蓝天倒映在碧水之中,水天相接,春意盎然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从未见过如此诗情画意的美景,心中却满是疑惑,这般美景之处,为何会是黑市的所在呢?
小舟悠悠荡荡,行至一个山洞前靠了岸。
我们下了船,沿着洞穴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刚进入洞口时,空间狭小逼仄,让人感觉十分压抑不适。
然而,越往里走,空间越发宽敞起来。
走着走着,我们仿若踏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原来这山洞竟是通往另一个奇妙空间的入口。